盛夏,一輪圓月懸掛樹梢,瓊花比路燈更嫵媚;夜蟬不歇,與夏蟲一齊嘶鳴,別墅的客廳里鋼琴曲也蓋不住這些喧囂。
客廳穹頂很高,水晶燈碩大無比,千根枝盞舒展著,照得室內明亮如白晝。
冷氣有點足。
簡白穿著無袖連衣裙,上樓找了件薄款開衫披著。
簡振秋已經回來了,把簡書墨叫上樓,痛罵她,聲音從三樓書房傳下來,無比清晰。
簡白的小妹妹正在練琴,時不時要走神,往樓上看一眼。
她站在旁邊:“專心?!?
小妹妹:“二姐,爸爸為什么要罵大姐?”
簡白:“因為大姐丟人現(xiàn)眼了,讓爸爸很生氣?!?
小妹妹似懂非懂。
江泌端了水果過來,正好聽到了,立馬刮了眼簡白:“你胡說什么!”被簡書墨聽到,兩個女兒肯定要吵架;而江泌不想孩子們吵架,她作為簡書墨的繼母,輕了是嬌慣孩子、重了是繼母惡毒,總之很難做。
簡白吐吐舌頭,甜甜笑著:“說錯了呢?!?
江泌:“……”
不知為何,短短半年時間,這個女兒有點面目全非。
江泌最近看一檔子考古節(jié)目:地下出土的佛像,一開始光彩奪目,但很快接觸了空氣,就會變得顏色怪異。
簡白的二十六年,像藏在地下的邪神,純凈而鮮艷;但她進入了集團,就像是踏入了世俗,她身上那些飽滿艷麗的色彩快速脫落,露出她的猙獰與邪惡。
江泌好似不認識她了。
簡白挽住了江泌胳膊:“媽媽,昨天您去店里預定的那只孔雀綠包,需要等三周到貨。我已經叫人從日本拿到了,明天下午到?!?
江泌:“也沒必要這么費事,我的包很多?!?
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很高興。
簡白:“不費事,我就是想對媽媽好。你生我、養(yǎng)我都不容易。”
江泌摸了摸她的腦袋:“小白啊,我?guī)讉€孩子里,就你最乖了?!?
簡白含笑聽著。
她六歲之前,一直叫云岫。
母親似乎已經忘記了,她是倪云岫,而不是“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