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喬地義!那日從喬忠國大帳出來后,喬地義便仔細(xì)清洗全身,又熏了藥,這才騎馬一路趕到了武定河上游。喬十三早已收到指令,從北鼎調(diào)來了兩千人馬,與喬地義匯合后便潛伏在白樺林中,守株待兔。足足等了一天一夜,可算是將人盼來了!項文秋意識到上當(dāng)了,當(dāng)即高呼撤退,然而千人都已過了河,此時孤軍深入,轉(zhuǎn)眼間就被喬地義的人包圓了?!袄U械不殺!”喬地義厲喝出聲。北軍聚攏在一處,早已沒了主意,此時紛紛看向項文秋。項文秋持刀而立,聞冷笑一聲:“兩國之間早已不死不休,何來的繳械不殺?”“今日我等中了奸計,怕是無命回返,弟兄們,為家國為百姓,為將軍之信任,今夜我等殺一個不虧,殺兩個便是賺了!”在交城駐軍多年,這一千人一直都是跟著項文秋的,項文秋其人勇猛重義,極得人心。麾下北軍聞,交換眼神過后,紛紛凜然揚聲:“誓死追隨千夫長!”喬地義看到這里,當(dāng)即挑眉,原以為北軍中多是貪生怕死之輩,沒想到眼前眾人倒有點血性!眼看北軍蠢蠢欲動,喬地義同樣冷笑一聲?!盀榧覈鵀榘傩?,倒是大義,可為將軍之信任?可笑可悲至極!”項文秋聞面色不改,“雍賊,何必多費口舌,莫將軍乃國之英雄,我等以追隨莫將軍為榮!”項文秋一邊與喬地義周旋,一邊目光隱晦地逡巡四周,努力尋找一線生機。麾下千人隨他數(shù)年,眾人親如兄弟,若可以,他不惜一死,只求護(hù)諸兄弟撤離!喬地義也知曉眼前人是個硬茬,他心思一轉(zhuǎn),淡然揚聲:“我可以放你們走,但要三日以后?!贝艘怀?,北軍面面相覷,連項文秋也蹙起了眉頭。這人什么意思?“莫千岱派你等前來,是要探我武定虛實對吧?一來一去,快馬加鞭,三日倒也差不多了?!表椢那镆妴痰亓x點破己方目的,倒也不意外,但他現(xiàn)在根本摸不清喬地義的意圖。喬地義繼續(xù)說道:“我乃主將喬忠國之子喬地義,此間由我說了算,三日之后,定放你等歸國,我說到做到!”項文秋和北軍聽聞喬忠國之名,瞬間色變。而項文秋是知曉喬地義的,因為據(jù)傳,少帥莫永聲正是被喬地義所擒,而后殞命武定城中!北軍中竊聲四起,人心惶惶,項文秋知道此時若戰(zhàn),必定潰敗,不由怒喝出聲:“喬地義,你到底何意!”喬地義聞嘴角輕揚,就怕你不問呢!“三日后,我就算放你們北歸,你們也沒命回交城?!薄耙驗槟п吩缫言跉w路上埋伏人手,只要問得武定消息,必將你等就地格殺!”北軍聞面色劇變,項文秋已經(jīng)喝罵:“豎子怎敢胡亂語!”喬地義挑了挑嘴角,面上雖有笑意,聲音卻越發(fā)冰冷。“莫千岱其人喪盡天良,往武定河投放疫源,害我武定同胞。如今疫疾肆虐,你等來探虛實,與我武定對峙之時,誰知會不會沾上疫???”項文秋聞當(dāng)即反駁,“我等出發(fā)之前怎會料不到此事?此行自當(dāng)小心謹(jǐn)慎,即是試探,弓箭足矣!”喬地義聞?wù)Z氣微揚,唇帶譏諷?!澳闵頌榍Х蜷L,手捏一千弟兄的性命,竟天真至此?無論你們?nèi)绾涡⌒闹?jǐn)慎,疫疾無形,誰知你等能否避開?”“以莫千岱之狠辣,自不愿冒半點風(fēng)險,所以你等從接下命令那一刻開始,便是棄子!”眼看項文秋還要反駁,喬地義揮了揮手?!澳悴槐卦诖伺c我辯駁,三日后我定放你等歸去,你們且瞧著,莫千岱必定派人半路接應(yīng),卻不敢與你等接觸,一旦你們說出武定情況,必遭射殺!”“你們就睜大眼睛看看,你們所追隨與崇拜的國之英雄,是如何視人命如草芥,棄將士如敝履吧!”說到這里,喬地義又看了項文秋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身為千夫長,好歹留個心眼,畢竟這些人不過聽命行事,他們家中可還有父母親人等著呢——”“看著他們,有人突圍,格殺勿論!”最后這句話,喬地義是對周遭雍兵說的。至此,喬地義施施然轉(zhuǎn)身離去,而身后北軍已然面露驚懼,全部看向項文秋。項文秋低垂著眉眼,雙拳攥緊,滿臉掙扎?!謨扇蘸螅瑡蓩梢恍衼淼搅吮本持暗淖詈笠恢荨手?。嬌嬌掀開車簾朝外望去,不由滿臉驚嘆。甘州峻嶺橫生,所過峽谷皆顏色瑰麗,說得詩意些,便是“色如渥丹,燦若明霞”。這是嬌嬌前世也不曾領(lǐng)略過的美景。只是美景之后,卻隱藏著令人心驚的危機。車隊行走在峽谷間,兩旁是高聳的崖壁,左右狹窄,前路不明,后路彎曲,實在是埋伏偷襲的好地方。隨行的喬家軍已然繃緊神經(jīng),時刻警惕。行了大半日,眼看夜幕降臨依舊不曾走出峽谷,喬天經(jīng)掀簾下令。“前方開闊些,停下歇息吧,明日再啟程?!眴烫旖?jīng)抱著嬌嬌走下馬車,小四緊貼一旁,三人同時仰頭四顧,已然有所預(yù)感。另一邊,莫永林與沈元白一行繞著官道晝夜奔走,也終于來到了甘州峽谷?!巴鯛?,沈元凌一行此時想必就在其中,你我前后夾擊,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如何?”莫永林連連奔走兩日,面上依舊不見疲色,甚至此時眸光熠熠,已然激動難耐。沈元白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精神不濟(jì),有氣無力地說道:“一切但憑少將軍安排就是?!蹦懒忠膊豢蜌?,當(dāng)即將人馬一分為二,沉聲說道:“王爺若感疲累,便守住前路,末將帶人從后包抄!”見沈元白沒有拒絕,莫永林便朝后招手,扭頭離去之前,忽而隱晦無比地瞥了眼沈元白身后的一名千夫長。“此行或有危險,王爺一定小心,”莫永林拱了拱手,而后揚長而去。沈元白目送著一行人離開,眉宇間疲色悄然散去,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一旁的千夫長,淡淡揚唇。“走吧,我們也進(jìn)谷。”沈元白大踏步朝里走去,眼里竟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絲興味來。喬嬌嬌,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