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高陽，見過…貴人?！?

既是微服私訪，高陽刻意省略了任何可能暴露她身份的稱呼，將陛下二字咽下，換成了最為疏離的貴人。

“貴人？”

武曌鳳眸驟然一縮，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她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藏在袖中的手卻猛地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心底翻涌的愧疚、感激、千萬語，瞬間被堵在了喉嚨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看著他低垂的、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眼睫，看著他刻意保持的距離，仿佛兩人之間已隔了千山萬水，一股巨大的酸楚和無力感席卷而來。

她張了張嘴，試圖說些什么。

最終，她選擇了一個最安全的話題，一個她自以為能拉近雙方距離的話題。

“高……公子?！?

武曌也避開了舊稱，聲音努力維持著平穩(wěn)的道：“長安百姓，今冬得以免于凍餒之苦，公子…功莫大焉?！?

武曌想表達感謝，想承認他的功績，想以此作為破冰的，緩和兩人的關系。

高陽笑了笑，道：“貴人重了?！?

“草民不過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生意，蜂窩煤也好，煙囪也罷，皆是買賣，能解百姓一時之困，讓這買賣做得下去，草民…也頗感欣慰，此乃互利之事，草民不敢居功?！?

生意！

買賣！

互利！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武曌的心上！

他將拯救天下萬民的壯舉，輕描淡寫地歸結(jié)為一場純粹的、冰冷的商業(yè)行為。

不止如此，還將他與她之間所有過往的情誼、默契、甚至那未說破的維護，都用“買賣”二字，徹底割裂、抹殺！

高陽不僅是在劃清界限，更是在用最殘酷的方式告訴她，我們之間，只剩下冰冷的交易和利益。

過往種種，皆已塵封。

你的江山，你的百姓，與我無關。我出手，只為生意順暢，不為君恩，不為舊情！

我高陽，不欠你的，也不想和你再有半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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