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的廣貴省委大院,冬天的小雨淅瀝瀝的。
蔣震的辦公室里開著暖風(fēng)仍舊有些涼意。
他坐在辦公桌前,攤著兩份材料,一份是冷西峰連夜傳來的楊程虎和高福的審訊資料。
煙灰缸里的煙蒂已經(jīng)堆成了小山,蔣震抬手揉了揉眉心。
抬眼看向墻上的掛鐘,指針剛跳過八點,門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咚咚咚的敲門聲后,蔣震說了聲進(jìn)。
張子豪推開門跟蔣震的秘書點了點頭之后,笑著走進(jìn)去,關(guān)上門便疾步走向蔣震:“老大,鑒定報告出來了!”
張子豪帶著一身寒氣走到桌前,將手中蓋著漢東省司法鑒定中心紅章的報告,遞到蔣震跟前:“實錘了!柳昌明和劉燕的女兒劉思語,生物學(xué)父女關(guān)系,匹配度99.99%!這劉燕真是把我當(dāng)傻子耍,跟我約會的時侯還說女兒是前夫的,感情是給柳昌明那個老禿驢養(yǎng)的!”
他指著鑒定結(jié)論那一行,激動地說:“你是沒見她之前那楚楚可憐的樣兒!說自已獨(dú)自帶娃多不容易,讓我以后好好對她女兒?,F(xiàn)在想想,我真是渾身起雞皮疙瘩?。∷麐尩谋任疫€能演??!她姐劉紅梅也好不到哪去,姐妹倆共享一個男人,這趙家?guī)偷凝}齪事,真是刷新底線!”
蔣震拿起報告,目光落在紅章上,臉上沒什么波瀾,反而抬頭看向張子豪,似笑非笑地問:“怎么?前幾天還跟我說劉燕身材好、氣質(zhì)佳,這就變卦了?不稀罕那大美女了?”
張子豪瞬間漲紅了臉,撓著頭尷尬地說:“那不是被她騙了嘛!我之前哪知道她是這種人?再說了,柳昌明那家伙,老禿驢一個,啤酒肚跟懷孕八個月似的,劉燕怎么下得去嘴?一想到我跟柳昌明‘共享’過一個女人,我就惡心想吐!還有王平生,這綠帽子戴了這么多年,居然能忍到現(xiàn)在,真是把‘忍者神龜’演活了啊?!?
蔣震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終于露出一絲笑意:“氣什么?你這‘臥底’沒白當(dāng),要是沒有你穩(wěn)住劉燕,咱們哪能這么快拿到樣本?”
“那現(xiàn)在總該收網(wǎng)了吧?”張子豪走到一邊,自已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之后,端著紙杯走到蔣震身邊,說:“有了這份鑒定報告,再加上劉紅梅地下室的贓款視頻,柳昌明和劉紅梅這對狗男女,插翅難飛!我現(xiàn)在就帶人去抓劉燕,讓她把柳昌明的丑事都抖出來!”
“急什么?”蔣震示意他坐下,“柳昌明是省委常委,抓他需要京央的批文。再說了,只抓他兩個人,趙家?guī)偷母€沒動。張國梁管著財政,手里攥著多少人的資金黑料?齊宇航是組織部長,趙家?guī)偷娜硕际撬岚蔚?,這兩個人不除,抓再多柳昌明也沒用。”
張子豪皺起眉:“可郭曙光那邊已經(jīng)抽不開身了,他帶著人盯著高震岳的動靜呢??偛荒茏屌韥聿マk吧?他那脾氣,別再把事兒搞砸了?!?
蔣震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眼神銳利如刀:“誰也不用,讓高震岳去辦?!?
“高震岳?”張子豪猛地站起來,一臉不可思議,“他是趙家?guī)偷暮诵陌?!怎么可能幫我們?再說了,他是副省長兼公安廳長,我們手里又沒他的把柄,他憑什么聽我們的?”
“他會聽的?!笔Y震放下茶杯,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張子豪面前,“你看看這個?!?
文件是楊程虎的供詞,上面詳細(xì)寫著三年前,高震岳發(fā)現(xiàn)司機(jī)魯云昌和自已的前妻竇穎有染,又怕魯云昌在他晉升省委常委的關(guān)鍵時期捅出丑聞,便指使侄子高福和楊程虎,將魯云昌誘騙到城郊的廢棄工廠殺害,尸l埋在了砂石場的地基下。
供詞下面,還附著楊程虎指認(rèn)埋尸地點的照片,以及高福給楊程虎轉(zhuǎn)賬“封口費(fèi)”的銀行流水。
張子豪越看越震驚,手指都開始發(fā)抖:“臥槽,高震岳看著人模狗樣的,居然敢殺人?那高福呢?他招了嗎?”
“昨天早上的時侯還嘴硬得很,說自已只是開砂石場,不知道什么魯云昌?!笔Y震冷笑一聲,“然后,昨天中午,老冷他們把楊程虎帶過去,兩個人對質(zhì)后,當(dāng)場就垮了……現(xiàn)在高福就在我們的秘密據(jù)點里,只要我們一句話,就能把他移交司法?!?
張子豪這才明白過來,拍著大腿說:“原來你早有安排!可是華紀(jì)委沒權(quán)力直接抓公安廳長吧?高震岳要是硬扛,我們怎么辦?”
“我以華紀(jì)委工作組總指揮的名義,向漢東省公安廳發(fā)了協(xié)查密令,郭曙光的人已經(jīng)帶著手續(xù)過來了。”蔣震的語氣沉穩(wěn)有力,“高震岳是官員,他的問題歸華紀(jì)委管;殺人是刑事案件,歸公安管。雙重壓力之下,他沒有選擇的余地。而且,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已的烏紗帽和名聲,只要我們捏住他的把柄,他就必須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