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還只是有不祥的感覺,但我的內(nèi)心還是告訴自己,不可能這么巧合,這種天氣里木制的老房子發(fā)生火災的概率很高,但是心中不祥感漸漸強烈到讓我有點窒息。
跟著小孩子跑,沖向著火的地方,越靠近我就越覺得不好。等到我沖到跟前,我?guī)缀醪桓蚁嘈叛矍暗那樾?只見悶油瓶的高腳樓里冒出了滾滾濃煙,火勢極大,熱浪沖天,根本沒法靠近,一看就知道已經(jīng)燒得沒法救了。高腳樓后面的山也燒了起來,灌木叢一片焦黑,火還在往蔓延。
村民正從四面八方趕來沖到山去撲火,我們經(jīng)歷過山火,知道山火一旦燒起來,那種可怕的后果是難以想象的。所以先救山火絕對是正確的。
這火的源頭似乎在山,悶油瓶的高腳樓就在山腳邊,于是受到了殃及,但我呆立在那里,知道肯定不是這么回事。
火勢太大了,我們到溪里去才多少時間,就算被雷劈中也不可能燒得這么快。最明顯的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煤油味。
這里沒有消防栓,所有的救火設備只有桶,但是桶的數(shù)目有限,他們又是從水缸里舀水,等山火撲滅的時候悶油瓶的房子肯定已經(jīng)燒得一點也不剩了。我情急之下想沖進去,胖子一把把我拉住,說已經(jīng)沒辦法了,進去太危險了,犯不著把命喪在這里。
我腦子里一片混亂,跪倒在地,這時忽然邊人影一閃,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悶油瓶沖了過去,沖到火房前,往高腳樓底下的隔空處滾了進去。
胖子和我都大驚失sè,要知道在這樣毫無保護的情況下沖進火場,絕對是重度燒傷,沒一點情面可講。不是說你不碰到火就沒事了,火場中心的溫度高達千度,在里面待著一瞬間就熟了。
胖子馬大叫救人!我和他立即沖過去,挨近房子五六米處,滾燙的熱浪就撲面而來。我的汗毛立即就被烤卷了,眉毛頭發(fā)發(fā)出啪啪的聲音。我咬牙忍住皮膚的灼痛,沖到房子邊,蹲下去,立刻發(fā)現(xiàn)根本不可能進去,里面的高溫猶如火龍的呼吸涌出,趴下去勉強看,地下有cháo濕的泥巴,悶油瓶裹了一身濕泥,正在往里爬。
再想仔細看已經(jīng)不行,我們被熱浪烤得沒法睜開眼睛,只得連滾帶爬地退出來。旁邊救火的人趕緊沖來把我們拉住。
剛被扶起來,就聽到火場里傳出一聲東西垮塌的巨響,接著悶油瓶也從高腳樓的隔空處滾了出來。他渾身都冒著白煙,跌跌撞撞爬起朝我們跑來,旁邊馬有人去往他身潑水,邊有人說瘋了瘋了。
我沖過去,只見他渾身裹滿了房下的爛泥,不知道有沒有燒傷,但能看見左手有幾處全是黑灰,顯然他豁出去用手掏了。我大罵:你不想活了!胖子扶起他就問道:"怎么樣"
他面無表情,只冷冷道:"全燒沒了。"說著看了看忙著救火的人們,"全是煤油味,連地板都燒穿了。"
這動作的意思不而喻,胖子也看了看救火的人,面sè不善地看了看我:"小吳,看來這村子有點問題。"
我看著悶油瓶的傷心里沒空琢磨這些,邊有人對我叫道:"快帶他到村公所找醫(yī)生,燒傷可大可小,那房子沒人住,學什么救人啊。"
我們找了一個圍觀的小孩帶路,帶悶油瓶到村公所后,那小孩讓我待著,他去叫醫(yī)生過來。我想起剛才還是后怕,忍不住埋怨悶油瓶。胖子讓我別煩人了,小心被人聽到。我才閉嘴,心里堵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悶油瓶似乎根本沒在意身的傷口,只是在那里發(fā)呆,不知道想些什么,氣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