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暄走進衙門,都察院、大理寺的官員陸續(xù)都到了,書隸將涉及本案的文書分發(fā)給各位大人。
宋成暄不過是被傳喚協(xié)同辦案,就到旁邊的小屋子里等候。
另有書隸送上一碗茶水,與宋成暄說了一句:"您寬坐,前面的大人傳您,卑職再引您前去。"
宋成暄點點頭,隱隱約約聽到外間傳來說話的聲音,三法司開始論案情了。
現(xiàn)在只是對案情進行了解和簡單的推斷,雖然黃清和已經(jīng)將案子的證、證物整理好,但是為了防止會有錯漏、誤判的情形,各位大人隨時都可以提出質(zhì)疑。
"碧水河上那些偷盜人財物的小賊最先發(fā)現(xiàn)尸身。"
"正是。"
"那些小賊是誰抓到的?安義侯世子爺?"
"怎么剛好讓他遇見了。"
"譚家人進京之后就住在安義侯府吧?"
宋成暄聽出來,說話的人是刑部侍郎許昌榮,這個人昨天一直坐在椅子上,聽黃清和說案情,除了開始與眾位大人打招呼之外,沒有再說其他話。
許昌榮看起來貌似沉著,目光卻飄忽不定,這樣的人一般都是要聽命于人,受人驅(qū)使的,自己不敢拿任何的主意,所以昨日只是來探探其他人的底,想必昨晚已經(jīng)向張家稟告過了,今天就找到了關鍵之處來質(zhì)問。
黃清和的聲音傳來:"安義侯世子正好去游花船于是遇見了那些小賊。"
許昌榮接著道:"這是湊巧,那在白云觀里也是湊巧?"
黃清和接著道:"在此之前譚光耀假意被譚光文刺傷,安義侯府生怕譚光文去殺孫丁氏所以才會暗中保護,也想要助府衙早些破案。"
"你聽聽,"許昌榮道,"安義侯府的人倒成了斷案的高手,竟然比府衙更早發(fā)現(xiàn)兇徒要殺人。"
許昌榮輕輕地正了正官服的領子,瞇著眼睛看眾人,誰若是替安義侯府說話,他立即就會反駁過去,這是張大人交代下來的。
都察院其中一個御史道:"許大人為何非要揪著這些不放,我們應該查看犯人口供,找到這樁案子的主謀。"
"主謀?"許昌榮冷冷地道,"如果案子從一開始就有問題呢,諸位就不怕冤枉了好人,我看這樁案子從一開始就被人牽著鼻子走。"
許昌榮說完又去看黃清和:"我看案宗里所寫,在東山找到譚光文的也是安義侯府吧,安義侯府送消息來順天府衙,聲稱發(fā)現(xiàn)了譚光文的下落,憑什么別人都找不到的人,安義侯府卻能找得到?"
黃清和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因為譚大太太和譚光耀都在安義侯府休養(yǎng),安義侯大小姐發(fā)現(xiàn)了蹊蹺也不為過。"
"對,這就是最大的問題,"許昌榮盯著黃清和,"黃大人辦案那么久,自認不如一個女眷嗎?
我聽說鳳翔案子,這位徐大小姐也參與其中,一個沒有出閣的女子,三從四德都沒學全,能夠查案?恐怕是被人授意這樣作為,本不該與這樁案子有任何關系的人,現(xiàn)在卻參與其中,這案子查的每一步都有徐家人的影子,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許昌榮的聲音鏗鏘有力,他面對的不過就是徐大小姐一個女子,軟弱的女子能做什么?還不是任人揉捏,他只要隨便找出一個錯處,她就再也沒有面目見人。
許昌榮正要輕松地笑一笑,就聽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道:"李大人之前也多慮了,我旁聽也覺得大人們說的有道理,此案可能開始就查錯了,根本與私運無關,否則照孫家賬目上所寫,運了那么多硝石恐怕會出大事。
這兩日我忐忑難安,生怕想得不周全釀出大禍,無法向朝廷交代,如今也算松口氣,看來大可以不必再擔憂。"
這口氣十分的冷淡,一口氣說下來,其中透著幾分讓人難以反駁的篤定,仿佛已經(jīng)下了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