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各忙各的。
程朝那邊忙的不見人影,簡單跟其他知青一樣,按時上工,按時下工,連上山都乖得明珠都說她反常,
“你最近怎么這么老實呢?是哪兒不舒服嗎?”
這會兒都快到秋收了,依著簡單的性子,應該是有時間就往山上跑的,可是自打上次程朝走了之后,她上工幾乎都和知青們在一起。
就是下工,大部分時間也都是跟她們一起挖野菜。
今天休息,大晴天的,明珠領著孩子過來,本來是有事要去對面那家的,結果往這邊一看,簡單正靠在椅子上,在院子里曬太陽呢。
明珠頓時就覺得不對了,
“你居然在家?你最近咋回事,咋不惦記上山了呢?”
簡單迷迷糊糊的坐起身,
“你是對我有多不放心???”
上次說完后,程朝他們肯定會有防備,她也沒多問。
平時上山是為了放松,現(xiàn)在山上有煩人的人,簡單也不想去觸那個霉頭,不過這事,要是傳出去,整不好就得引起恐慌。
再加上,據(jù)說他們千防萬防,也沒防住有人往這邊使壞,大上個月那幾個新知青,和牛棚里一起送來的那兩個人,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都是可疑的。
村里隨便一問,誰都知道簡單跟部隊那邊關系好,她可不想讓人盯上她,在她這找由子鉆空子。
不過,怕明珠擔心,她干脆一點也沒透,胡亂找了個理由,
“太熱了,不想動?!?
明珠多了解她啊,一看就知道有事,不過不想說,她也不追根問底,反正不上山,她反倒是更放心。
“行吧。
林東方他們幾個昨天上山,弄回來幾條魚,回來的時候都黑天了,我以為你不在家,就沒給你拿過來,待會兒給你送來?!?
聽見吃的,簡單才提精神,
“真的?”
說著話,逗著孩子,簡單又領回舟去看她今年的西瓜,三個人剛從后院回來,就好像聽到一陣喧鬧遠去。
兩個人也沒多在意,村里這么多人家,興許誰家就有事呢。
而這會兒剛出村的牛車上,劉解放坐在前面幫著趕牛,陳建國跪坐在車上,手墊著李燕的腦袋,整個人如同出籠的野獸,咬牙切齒,還小心翼翼的不敢動。
車旁邊,凌衛(wèi)東和袁野,還跟著兩個村民,都簡單認識,一個是劉建設媳婦劉大蓮,另一個年紀稍大點,劉大蓮也叫三嫂子的。
這會兒也沒人說累,幾個人都緊緊的跟著牛車,不過臉色都不好,尤其是劉大蓮兩個女同志,心里已經(jīng)把那個嘴上沒德的老太太罵的體無完膚了。
村里誰不知道這個小李知青身體不好,這個孩子來的不容易,挨不得碰不得,人家陳建國自己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好不容易這馬上就到月了,她可倒好,沒怨沒仇,就是看不慣人家就這么罵人。
罵人不說,還拿出前幾年那個孩子,來捅人家的心窩子,那人家能不動氣嗎?
前兩年那事,人家兩口子也是受了無妄之災,要是真的說起來,他們村里也欠著人家的情呢。
這下好,全給捅開了。
劉大蓮都要恨死他們了,村里的蛀蟲,他家建設還特意說最近別惹事別惹事,他剛走就給捅了這么大的簍子。
又過了一會兒,簡單的大門又敲響了,簡單去開門,譚雅君臉色灰白的倚在墻垛子上,
“還好,你在家。”
“出什么事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看她們都在這,譚雅君心里一松,軟著腿,踉蹌著走到院子里坐到簡單的凳子上,
“李燕,出事了!”
話音剛落,簡單和明珠兩個人對視一眼,臉色都沉下來。
氣氛頓時冷下來,小回舟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不再出聲,安靜的吃著自己的零食。
簡單回屋給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雅君姐,你慢慢說,出什么事了?”
上次出了事后,李燕的身子傷了根本,養(yǎng)了好幾年也就恢復一點兒,不干重活,日常生活影響不算大。
但是去年雪災之后,李燕又懷孕了,兩口子小心翼翼的,從春天李燕一天的工都沒上,家里也基本是陳建國一把抓,就怕出點什么意外。
李燕林招娣陳建國譚雅君他們幾個,是簡單之后第一批知青,跟她的感情也是最好的。
李燕和陳建國兩個人,都是不被家里所喜,也算是同命相連,互相依賴,明珠聽林東方說過,兩口子的感情可是很好。
再說,也都是玩在一起的小伙伴,也就是各自成家后,才不像之前那么親密,那也是惦記的。
明珠也是心提溜著,眼巴巴的看著譚雅君。
譚雅君也沒磨嘰,長話短說,
“上次咱們一起去的時候她不是有點肚子疼嗎?這幾天我就惦記著,今天沒事,我就想著去看看她。
結果我去的時候,門口圍的好幾個人,她家鄰居那個老太太嘴里不干凈,說些不干不凈的話,我都說不出來,那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他們兩口子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兒,這是遭了報應,所以,所以上回那個孩子才沒留住。
然后罵罵咧咧的,還咒她肚子的這個孩子,也活不了。
我進去的時候,陳建國氣的已經(jīng)跟那家的男人干起來了,李燕氣的臉色煞白,然后,不一會兒,”
譚雅君說的平靜,但是心里的憤怒忍不住,大夏天的,雙手顫抖,指尖都是冰涼的,話音也帶上了哽咽,
“不一會兒,李燕就吐血了。
我,我都嚇麻爪了,抱著李燕一動不敢動,還是,還是村長媳婦提醒,還有凌衛(wèi)東和袁野他們趕過來找了牛車,跟劉解放一起把陳建國拽回來,這才上了牛車?!?
“牛車?”
簡單腦子想起剛才的喧鬧,
“不會是剛才那會兒吧?剛出村?”
譚雅君點點頭,
“應該是,袁野開著拖拉機拉著村長去公社開會了,還沒回來,就只能用牛車。
他們走了,我有點亂,不知道要干啥,緩了一會兒能走了,就趕緊過來了?!?
明珠伸手把譚雅君的手握住,
“咋這么涼?你嚇壞了吧?”
譚雅君鼻子一酸,搖搖頭,
“李燕,她,能不能有事???她還沒有我大呢,這命咋這么苦呢?
那年那個孩子,好不容易兩口子才熬過來,之前她就說過,這個孩子,陳建國其實不想要,怕她身體受不了。
是她想要。
她說他們倆都有家人,但是都跟孤兒差不多,沒有婆家沒有娘家,萬一,她這身體,陪不了陳建國多少年,起碼還有個孩子能跟他作伴,不然,陳建國又剩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就太可憐了。”
簡單眨眨眼睛,心里有些發(fā)堵,
“惹事那家人呢?”
譚雅君吸吸鼻子,
“讓民兵看著了?!?
簡單驀的起身,明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
“你干啥去?
你現(xiàn)在動手就不占理了,他們在那兒也跑不了,咱們先去看看燕兒,她那邊著急?!?
看她不為所動,渾身的戾氣愈發(fā)的濃厚,就軟聲的勸著,
“你的武力你不知道嗎,野豬都受不了,他們更受不了你的一拳,要真弄出了人命,這不讓人找著理由耍賴了嗎?
聽我的,先去看燕兒,村里不會輕輕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