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把有真憑實據(jù)的事情說出來,"我這幾日都沒有喝那湯藥,現(xiàn)在總算有了走動的力氣。我之前把湯藥都倒在蘭草里,結(jié)果那盆蘭草卻枯萎了,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那位大嫂聽得目瞪口呆,兢兢戰(zhàn)戰(zhàn)地看向了趙桓欽:"趙先生你……"
"王嫂,方才我出來的時候,王大哥正尋你。"趙桓欽微微別過頭,轉(zhuǎn)向了一旁。
顏淡心道定是自己說得對方啞口無,只能左顧而他,想隨便找件事情來支開旁人,當下乘勝追擊:"大家相識一場,為何不攤開來說明白還是你,根本就無話可說"
趙桓欽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微微苦笑:"其實我原本……"他頓了頓,坦然道:"那湯藥里的確是放了別的東西。"
顏淡呆住了,她本來想著趙桓欽會如何抵賴,她便如何反駁,現(xiàn)在他認得這樣干脆坦蕩,反而讓她想好的那一席話完完全全地白費了。
"我一直想阻攔夫人你出門的,我怕……你受不了。這里是幽冥地府,是鬼鎮(zhèn),我們陽壽已盡,實在算不得上是人了。我原本一直不敢向你說,便只好下藥,這是我的不是。"
顏淡張了張嘴,硬生生將想反駁的話咕嘟一聲咽了下去。她適才還向王嫂打聽過這里是哪里,趙桓欽這招委實教她應(yīng)對不能。
"因為夫人你常年臥病的緣故,七魂六魄中少了一魂,沒有法子再世為人。我心里擔憂,所以留在鬼鎮(zhèn)陪著夫人,卻不想反而教夫人你誤會我了……"趙桓欽嘆了口氣,語聲倦怠,"你之前一直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到了地府,我便想著隱瞞下去,剛才卻聽見你向王嫂打聽。我雖有隱瞞,卻并不是想傷害夫人你。"
這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王嫂圓圓的臉上俱是同情之色,看向顏淡的眼神居然還帶著幾分不滿。
顏淡一口氣差點緩不出來,簡直怒急攻心,偏偏啞口無、辯駁不能:"你你你……好,算你狠!"
王嫂看著顏淡,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想說,你不是趙夫人,趙先生也不是你的夫君"
顏淡鐵青著臉點了點頭,覺得心里有那么好受了一點,不過,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這樣想的
王嫂滿臉同情:"趙夫人,你從前犯病的時候都會這樣說,這、這真是太過為難趙先生了。"
顏淡捏著拳頭,只覺得額角有根青筋抽得厲害。她用力閉上眼,深深吸了兩口氣,堅定地轉(zhuǎn)向趙桓欽:"你現(xiàn)在聽好了,就算我們從前有夫妻緣分,也到今日為止了,休書也不必麻煩你寫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鑣。"
她不知道趙桓欽是不是失心瘋,她只知道自己再多同他待些日子,定是自己熬不住先瘋了。
"慢著。就算你現(xiàn)在不想見我,可這里哪里來的地方讓你落腳更何況,一旦進了鬼鎮(zhèn),沒到魂魄補全的那一日便不能離開,而要等魂魄恢復(fù)至少還要再過五百年?;蛘?你是想同外面的鬼差起爭執(zhí)么"趙桓欽伸臂在她身前一擋,不動聲色地露出幾分猙獰的笑意。
——然而事實證明,趙桓欽臉上的獰笑全然是顏淡自己臆想出來的。因為,王嫂在身后喃喃道了一句:"趙先生當真是好人,這般情深意重……唉!"
顏淡繃著臉,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好,我這跟你就回去……"
在外面繞了一圈,卻又回到原地。顏淡沮喪不已,狠狠地在門檻上一踩:"趙桓欽,明人不說暗話,我們還是把話都說明白了,其實你根本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夫人。"
趙桓欽腳步一頓,上挑的眼角微微泛出些笑意:"夫人,你何苦總是同我慪氣呢"他的長相其實頗為涼薄,只是現(xiàn)下帶著情深意重的神情,看起來還真有那么幾分情意:"你既然不想喝那種湯藥,那么從翌日起就不喝,只是別再使性子了,芒鬼這孩子今日還真被你嚇到了。"
顏淡七竅生煙。
趙桓欽頓了頓,又道:"你原來就愛鬧這些有的沒的,徒然成了街坊鄰居的笑柄,何必呢"
顏淡終于忍耐不住,猛地轉(zhuǎn)過身一拳揮到他身上,她氣到極點,御足了氣,若是尋常凡人的魂魄定是受不住這一下的。
誰知趙桓欽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輕描淡寫地將她的手腕抓在手中:"氣傷脾,怒傷肝,夫人你的身子才大好了不久,切莫再氣壞了。"
顏淡抽回手,蒙頭走回之前住的那間房間,將門關(guān)得震天響。
如果不發(fā)泄出來,她真的會被逼瘋的。
擺在梳妝臺前的銅鏡映出她現(xiàn)下的模樣,這張全然陌生的臉看在眼里,更是圖惹心煩。顏淡一把抓過鏡子,就往地上扔,還是不解氣便踩了兩腳。她轉(zhuǎn)身把能扔的東西都糟蹋了個干凈,方才累得坐倒在地。
隔了片刻,只聽芒鬼在門外擔憂地道了一句:"夫人這樣生氣真的不要緊嗎"
趙桓欽的聲音冷冷淡淡:"等她扔得厭了,自然就沒事。"
顏淡抱著頭苦思冥想,既然她現(xiàn)在還是在幽冥地府,那就不可能是借尸還魂了。為什么她的容貌會改變?yōu)槭裁此龝闪怂^的趙夫人
這其中一定還有什么是她沒想到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