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顧延章卻對此并不感興趣。
他雖然并非淡泊名利,可只要按部就班,自然就能直至青云,并不需要另辟蹊徑。而今日范堯臣所為,卻是已經(jīng)將他推至風口浪尖。
過于出頭,其實未必是好事。
上回同胡權(quán)去尋范堯臣知會水匱之事的時候,對方雖然問得自己幾句,也略提了一下導洛通渠,卻從未露過口風,說要保舉自己來主理。
他想了想,干脆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不知今日在殿上,參政為何保舉于我我并非專司水利之人,也不曾在都水監(jiān)中任職,雖是曾經(jīng)主持修過福壽渠,可贛江與黃河、汴河、洛水,并不能同一而論,其中異處,參政想來必也知曉。"
聽得他這樣問,范堯臣登時坐得直了,收斂起面上的微笑,鄭重其事地道:"雖是四處河流并不相同,此處水利,也要較福壽渠難上許多,可無論人力、物料、行事,其中根基一脈相承,導洛通汴若是能成,不但利在今朝,一般功在千秋,實是為國為民,此番話語,并非虛。"
他頓了頓,復又道:"此事自然有其難處,若是另有合適之人,我也未必會舉薦于你,然則旁人聽得此事,敢接之人,我不敢信,我信之人,卻多不好去接。"
原來此番計劃,范堯臣早有安排,原是早挑中了合適之人,只是能主理此事的,怎的會只有這樣一樁差遣去選
導洛通汴,聽上去乃是一樁好差事,可黃昭亮所,并非危聳聽。此事不但時間緊,難度大,很容易失敗,便是做成了,后續(xù)見得百姓良田淹沒,主理之人,實在逃不過其中干系。
明明有更好的差遣可以選,這樣雖有大利,卻又大損,另還吃力不討好事情,誰人又愿意去接呢
范堯臣也不瞞他,此事須也瞞不過,便老實說了,復又道:"此事提得出來,若是不成,我卻是首倡之人,萬難逃得過追究,可為著一勞永逸,也顧不得這把老骨頭了。"
"然則也不是強逼于你,正同太后所說,你且去勘探一回,若是遇得不妥,再回頭來與我分說。"
兩人說了許久的話,外頭人早已齊了,范堯臣便站得起來,叫人來了門,把都水監(jiān)中各處人丁簡單同他介紹了一回。
范堯臣雖是自謙他極少到都水監(jiān)中辦差,可引薦之時,全不見半點生疏,不但對幾個主事之人十分熟悉,便是見得下頭的尋常小官,也能叫得出名字。
他親自來做這一回介紹,足以向都水監(jiān)上下表明自己對顧延章的重視。
等到引薦完畢,下頭人復又取了花名冊來,顧延章接了,又同眾人說了幾句話,眼見已是到了下衙時間,便也不耽擱,叫他們各自散去了。
范堯臣今日也朝議了一整日,衙門里頭還有事情要做,此處完畢,他就回去了,剩得顧延章一人在此。
因見自己在衙中坐著,下頭官吏個個都不敢走,顧延章索性取了花名冊,又拿了近五年都水監(jiān)年末考功的宗卷,問得清楚一干東西并非不能帶出衙門,便徑直提了拿回府上。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