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雪后初晴,隱隱傳來了女子的歡聲笑語,是沈府的丫鬟和妾身們穿著華美的厚實皮裘。
陪著女主人,在那落滿白雪的莊子里嬉鬧著。
而似乎。
喪父之痛稍解。
在妻妾們的歡聲笑語中,沈烈便閉上眼睛,養(yǎng)了養(yǎng)精神,然后走過去關上了窗欞,便又踱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過來。
坐到了暖炕上,用長滿了老繭的手翻開了桌子上堆積的條陳,還有各種各樣的密信。
然后便一封一封。
認認真真的翻看了起來。
這些密報中大多是駐守在宣府,大同,九邊各地的廠衛(wèi)密探,又或者夜不收們所發(fā)來的。
這些可以算是大明版本的特種兵,有些擔負著偵查的重任,有些則負責暗殺,阻擊……
而輔佐大軍征戰(zhàn)本就是廠衛(wèi)的職責。
而此刻。
靜謐中。
沈烈用灼灼目光看著那潔白的紙上,用暗語寫滿了各種各樣的字跡,有一些看上去十分凌亂。
顯然是在軍情緊急時匆匆寫下。
而有一些。
還沾染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人或許已經不在了。
目光一黯。
沈烈便提起了筆,將一些戰(zhàn)死的屬下從名冊上劃去,如往常一般給了雙倍的撫恤金,讓人送到他們的家中。
然后。
沈烈便凝神認真的思索了起來。
這九邊戰(zhàn)局……
不算好。
也不算差。
便如同這萬歷十年冬的朝局一般,陷入了某種微妙的平衡,又或者說,陷入了死水一潭的爛泥塘。
而隨著氣溫驟降。
凜冬將至。
宣大,九邊之地,李如松,馬林等各部明軍發(fā)起的進攻持續(xù)了數(shù)月之后,不得已收兵罷戰(zhàn),集體轉入了防御。
毫無疑問。
在這種嚴寒的天氣里,各部明軍出長城作戰(zhàn)成了一件高風險的事情,偵查,補給都很困難。
倘若稍有不慎!
出塞作戰(zhàn)的明軍,隨時會面臨被圍殲的局面,而身經百戰(zhàn)的戚帥,自然絕不會犯這樣愚蠢的錯誤。
于是戚帥便及時速收縮兵力,將麾下精兵都集中到了幾個大城里,以求安然渡過這個嚴冬。
來年再戰(zhàn)。
而如今盤點戰(zhàn)果,戰(zhàn)果卻寥寥無幾。
很顯然。
在經過了長達十余年的媾和茍安之后,武備松懈,九邊明軍的戰(zhàn)斗力早已糜爛,在短時間內尚且難以恢復。
雖有戚帥坐鎮(zhèn),又有李如松,馬林這樣的悍將東征西討,可只是靠著浙軍,遼軍的一部分精兵……
數(shù)量實在是太少了。
如此。
前線明軍雖耗費了大量軍需,燒了大片韃靼人賴以為生的草場,卻難以對擁兵數(shù)十萬的草原各部造成致命性的打擊。
最終打成了一場消耗戰(zhàn)。
靜謐中。
沈烈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幽幽的嘆了口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戰(zhàn)局……不樂觀呀。
草原……
實在太大了!
壓根找不到韃靼人的主力。
而糟糕的是……
隨著明軍推進了長城,轉入了防御。
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