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片刻。
等到便宜坊的盒飯送來了。
沈烈便坐在官廳里一頓狼吞虎咽,一邊瞧著海瑞拿著筷子,哆嗦著,用那一嘴沒剩下幾顆的牙齒將那食物吃了下去。
耐著性子等到他吃飽了。
沈烈便關切的問道:您老……吃飽了么
要不再來點
沈烈是真的怕了,心說您老可千萬別餓壞了。
別客氣。
在沈烈這般殷勤的招待下,海瑞倒是也沒推拒,反而心滿意足的贊道:你這里的伙食,嗯……著實不錯!
沈烈點點頭,應了一聲:哎!
看來是吃飽了。
那就好。
海公不必客氣!
沈烈忙又賠笑道:自己家的……管飽,您在喝口茶,潤一潤腸胃。
又管吃,又管喝。
瞧著這位精神矍鑠的老大人,那心安理得的樣子,那神情好似在說,老夫吃你一頓膳食……
是老夫看的起你!
別不知好歹。
這神情沈烈暗自撇了撇嘴,心說真不愧是海大人吶!
在老子的官廳里大模大樣的吃飽了,喝足了,連個謝字也不說,這情商也真是沒誰了。
可是沒辦法。
供著吧!
到了午后。
在官廳中又坐了片刻,沈烈一邊假裝處理公文,一邊偷偷摸摸的抬起頭,用眼角余光看了看。
卻發(fā)現(xiàn)。
海瑞正坐在太師椅上耷拉著腦袋,打著瞌睡,那昏昏欲睡的樣子,讓沈烈松了口氣。
然后。
沈烈便輕手輕腳的站了起來,向著官廳外躡手躡腳的溜了出去。
一路順利到了廳外。
抖了抖衣袖。
沈烈心中隱隱有些得意,到底是歲數(shù)大了,精力不濟,被我沈某略施小計便甩掉了。
便宜坊的飯菜好吃么
此刻沈烈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在心中得意洋洋道:吃飽了……犯困了吧!
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盯梢吶!
海青天也終究是不比當年咯。
可沈烈才剛邁開腳步打算開溜,身后便傳來海瑞懶洋洋的聲音:沈大人這是要去做什么呀
沈烈一僵。
便好似被人點了穴道一般。
停住了腳步。
心中羞怒。
沈烈氣憤難平,恨恨道:如廁!
卻不料。
海瑞也站了起來,用正四品的官服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顫顫巍巍的走了出去。
海瑞又用那灼灼目光看著沈烈,徐徐道:老夫也有些內(nèi)急……
話沒說完。
沈烈便氣急敗壞道:不去了!
憋著!
見沈烈有些急眼了,海瑞反倒不生氣了,那眼睛瞇了起來,定定的看著了過來,便好似在嘲諷著什么。
那神態(tài)分明在說。
老夫辦過的大案,比你小子吃過的鹽都多,老夫懲治過的奸佞,比小子走過的橋還多。
和老夫耍心眼!
你太嫩了。
想當年。
老夫辦江南織造衙門那樁大案的時候,就是這般死死盯著,和那一幫江南贓官耗了好幾個月。
終于捉到了那些贓官露出來的雞腳!
到后來。
老夫只略施小計,便將那江南織造局監(jiān)浙江市舶司總管太監(jiān)楊金水,硬生生嚇出了瘋魔癔癥。
一聲冷哼。
海瑞冷漠道:沈大人……若是心里沒鬼,你怕什么呀!
瞧著這位老大人一臉的倔強。
沈烈滿心無奈,只好又返回了官廳,在這位海青天的盯人戰(zhàn)術之下,枯坐了一整天。
到了日落西山之時才悻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