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真
萬吟兒霍地一下起身,一雙眼睛閃閃的,亮得郁輔臣一些字別過頭去。
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沒辦法直視萬吟兒的雙眼。
萬吟兒:你說啊!你怎么做到的不會是、不會是在騙我吧
奴才不敢。
很多時候,郁輔臣都在想,萬吟兒入宮前,是什么樣子。她也是官家小姐,大家閨秀,是像顧如煙那般,得完全寵愛如一身,養(yǎng)得活潑驕縱,如烈烈火光,還是如皇后那般端方大雅,性格沉靜,像冬日的冰雪
女兒閨閣時光,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總是開心快活的。
可萬吟兒卻從不曾提起……
輔臣,你在想什么萬吟兒一張秀美的臉倏然靠近,卻一下子陰沉下來,你真的不是在騙本宮
聽她語氣不對,郁輔臣馬上回神,娘娘,奴才什么時候騙過您啊
也對。
郁輔臣對萬吟兒向來說到做到,從不失約。
想著,萬吟兒面色又晴朗了起來,皇上真的說,要帶我去
真的。
太好了。
萬吟兒雙手合十,在郁輔臣跟前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了個圈。她臉上一派天真,少女一般明媚。她也不問郁輔臣是如何做到的,更不關(guān)心他為此付出了何種代價。
總之,現(xiàn)在,萬吟兒心滿意足。
從主殿伺候過下來,一旁的耳房里,一眾宮女太監(jiān)正聚在一起用餐。見郁輔臣來了,統(tǒng)統(tǒng)起身行禮。
免禮,免禮,吃你們的。
往日御前陰狠跋扈的大太監(jiān)在清涼殿內(nèi)磨盡了鋒芒。他雙手舉起,手心朝下地往下壓了壓,咱們都是伺候主子的奴才,彼此之間講究什么呢
立時便有太監(jiān)起身,讓出了自己的座位,郁大人,坐,快坐。
不了。郁輔臣面上慈和地笑著,我還是回屋自己慢慢吃。
眾人不敢強迫他,只七手八腳地給他夾了不少好菜,手中的白瓷碗都堆得冒了尖兒,方放他離去。
郁輔臣單獨一個人住的廂房里。
呲呀——
門被推開,又被關(guān)上,鎖得死死的。
郁輔臣拖著跛腳,放下手中餐具,慢慢地湊近油燈,點燃。
如豆一般的燈光,照亮一張宮女的臉。
阿笙雙手捧過那些飯菜,狼吞虎咽。今日是郁輔臣當(dāng)值,他到得夜間才能回來這一次,阿笙不敢出去,只能躲在屋里等他帶吃的回來。
等了整整一日,餓壞了。
慢點吃。郁輔臣慢悠悠道,噎著了,可沒人敢給你尋大夫去。
阿笙抻著脖子咽下口中飯菜,才道:多謝郁公公庇護(hù),救了奴婢一條命出來……
還把她藏在了清涼殿偏殿,在萬吟兒眼皮底下,算是燈下黑。不然,就憑著阿笙曾經(jīng)反水,那般對付萬吟兒,現(xiàn)在萬吟兒復(fù)起,她怕是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郁輔臣:沒什么好謝的,你我都是奴才,賤命一條,合該相互幫抻著些兒。
阿笙抿唇,試探著問:你一直不肯告訴我,貴妃肚子的胎,怎么樣了。
這話一出口,阿笙自己也知道答案。
貴妃腹中龍?zhí)ト粽娉鍪裁词聝?就算她是躲在郁輔臣的廂房中,也定能聽到風(fēng)聲。沒有風(fēng)聲,就是沒事。
想著,阿笙自失地一笑,真不知那孩子落地后,你我還有沒有命在……
郁輔臣聲音淡淡地:吃飽了嗎吃飽了,我送你走。
阿笙一愣。
手中攥著的筷子,吧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郁公公,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是她理解的那個,送她走嗎
昏暗燈光中,阿笙只覺郁輔臣面上陰影極重,一雙眼睛也黑沉深邃得怕人。
阿笙想起來了,昔日郁輔臣在御前,那般說一不二,心思歹毒……自己怎么會信了他是要真心庇護(hù)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