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江書眼前一片黑暗,她只得出聲喊話。
只聽紫潯聲音發(fā)顫:“皇后娘娘,她、她……她醒了!”
這是好事啊!為何這般驚惶?
紫?。骸澳锬锼?、她跑了!”
“什么?!”
崔皇后醒了。
她自幼便是個聰明機(jī)敏的孩子,是鎮(zhèn)北王崔家最滿意的嫡女,是爹娘唯一的女兒。
無論是祖母,還是叔叔嬸嬸,見面無不夸她是北疆嬌女,將來必會和她哥哥一樣,給崔家爭光。
可她從很小就知道,她和哥哥不一樣。
雖然鎮(zhèn)北王崔疼女兒,自幼隨她的心意,允她和兒子崔成火一起讀書、習(xí)學(xué)騎射,甚至連兵法,學(xué)的時候,崔思宜也不覺得自己比哥哥悟性差。
當(dāng)時的教師,夸得最多的,是她,而非哥哥。
及到長成,她也曾一身獵獵紅衣,騎上白馬,隨著父兄沖鋒陷陣,讓朝國騎兵聞風(fēng)喪膽。
可崔思宜心里卻清清楚楚地知道,哥哥爭氣,是因他將來能承襲父王的爵位,成為新一代的鎮(zhèn)北王,永世駐守大盛的北疆。
立下不世功勛。
可換成了她,要爭氣,就只有……
嫁個好人。
幸好,崔思宜很早就遇到了她認(rèn)定的“好人”——甘皇后的嫡子,皇子景慶。
他被母后送到北疆歷練。
甘皇后特意來了親筆信給父王,再三拜托,務(wù)必要讓那時身體尚瘦弱的景慶去到前線,讓他立下軍功。因當(dāng)時的頊帝偏疼貴妃所出的四皇子,對景慶這個嫡子愈發(fā)不冷不熱,皇后愛子心切,知道景慶想要上位,就只能靠自己。
那時的景慶,瘦弱得麻桿一樣。
大大的眼睛里,全是不安,卻還強(qiáng)撐著皇子應(yīng)有的氣勢,故作老成。
可第一次看到血,景慶還是被駭?shù)媚樕n白。強(qiáng)忍著所有人都走了,方才跑到墻角,“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看得崔思宜心生憐憫。
她遞給他一方紅色絲帕,擦干凈臉。
也對他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那時候,她還小,卻隱隱聽著軍營中有這樣的話:
“這是兩小無猜,頂頂好的姻緣……”
“若是郡主把握得住,將來怕是……貴不可。”
“我看啊,倒是那皇子巴結(jié)咱們郡主更多。怎么把握不???這是板上釘釘……”
“只可惜……”
所有人中,只有娘奇奇怪怪的,會時時撫摸著她的頭發(fā),一邊微笑一邊嘆氣。
娘說:“只可惜……無論是帝王,還是王爺……怕這后宅之中,都不會如你爹這般干干凈凈。咱們的思宜性子直,最是率真不過,若是真嫁去了盛京,王爺不怕她吃苦?”
娘的話,爹一向最聽。
自那之后,爹便時時在意,不許自己和景慶待在一塊。
景慶察覺到了,日子過得格外惶惑。堂堂的皇后嫡子,深夜蹲在崔思宜窗下抽泣:“思宜妹妹放心,孤若有幸,往后只對妹妹一個人好,再不娶旁人。”
崔思宜謹(jǐn)記著娘的話,沒有開窗。
她不知道,景慶竟就這么在她窗外蹲守了整整一夜,第二日便風(fēng)寒高熱,險些丟了小命。
鎮(zhèn)北王府闔府都忙亂起來。
景慶好容易退了燒,便看到崔思宜坐在自己床榻邊,強(qiáng)忍著眼淚:“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往后……不可再做傻事。”
景慶的嗓子還啞著,他吃力地?fù)纹鹕碜?,攥緊崔思宜的手:“你……你答應(yīng)我了?”
崔思宜小臉一紅,“是爹和娘……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