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

見沈無妄痛得厲害，江書又哭了，“我、我知道你不想死……”

這世間，哪有真正不畏死之人？

沈無妄這樣的大宦官，是太監(jiān)做到了頭，雖也是伺候人，可也只用伺候鴻慶帝一個。

其下后宮之中，多少人看著沈無妄的臉色才能活？

也算是富貴已極了。

且現(xiàn)在這個沈無妄，和從前的他不一樣了。江書見過他的宅子，知道他是極重享受之人。

這樣的人，自然是舍不得死。

想活。

可……可人都被扎了個對穿，還怎么活？

江書撲簌簌地掉眼淚：“沈大人，你、你安心去吧……”

沈無妄：……

他好痛，痛得不想說話。

可也聽不得江書哭聲。

沈無妄顫巍巍向江書伸出手，“扶我、扶我一把?！?

那只手蒼白、修長，指尖沾染著血跡。

江書一把攥住，感覺著男人手指的冰涼。卻并不敢用力。

江書：“沈大人，有什么話，你就說吧?！?

知道回光返照是有時限的?？瓷驘o妄這副模樣，江書真怕他，沒說完遺就斷了氣。

沈無妄痛得牙冠緊咬，顫抖的手指好像終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幫幫我……扶我、扶我起來……呃……”

“沈大人何苦……”江書哭得不行，她捧著沈無妄的手，小心翼翼的，就像捧著易碎的珍寶，一點力氣都不敢使。

沈無妄自然借不上力。

江書：“你何苦這樣折騰自己？有什么未盡的心愿，我定會幫你，你相信我……”

若不是實在太痛，沈無妄真要笑一下。

這丫頭，倔得可笑。

他搖了搖頭，被汗水浸濕的發(fā)絲蕩出汗珠。實在沒力氣再起身一步，每一口呼吸都極其席卷全身的痛，沈無妄強(qiáng)提起一口氣：“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死不了。”

他聲音淡淡的，聽在江書耳中，卻恍若驚雷。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無妄痛得有些受不住，聲氣愈發(fā)的虛弱，聽在江書耳中，更減弱了他話中的可信度。

沈無妄：“只要你幫我，我的傷口……自會愈合。”

“真的？”

沈無妄翻轉(zhuǎn)被江書握住的那只手，掌心朝上。

江書看去，猛地瞪大眼睛。

剛才在濃霧之中，江書親眼見到沈無妄掌心皮肉翻卷，鮮血淋漓。

現(xiàn)在……

傷口還在，血液卻已經(jīng)結(jié)痂。

就似尋常人養(yǎng)上半個月的情況一般。

江書：“怎么會……”

“因為我……是怪物。”沈無妄人還掛在鐘乳石上，“我沒力氣了，幫幫我。”

江書人還愣著，卻想起不久之前，沈無妄拿給崔皇后救命的蠱蟲那一夜……

那一夜他看上去也受了好重的傷，體內(nèi)毒素翻涌。

若換了尋常人，怕早就死了。

可沈無妄還活著。

第二天看上去就恢復(fù)了大半。

江書本以為，他在騙她。

卻不想……

他竟真的，與尋常人不同。

江書靠過來，扶著沈無妄。

離得近了，更能看到他身上傷口的猙獰。男人痛得受不住，索性靠在江書身上，偏頭埋進(jìn)她肩窩。他喘著粗氣：“幫我一把……”

“好……”

江書下定了決心，移開眼睛，不再盯著傷口看。

她任沈無妄的手攥緊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扶住男人肩背，“沈大人，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