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還真是恨不得將淺碧給吃了。
少臣面無表情道:閉嘴,說過叫你不得多舌。
這妓子也就是不知道殿下身份,不然哪里敢這般輕浮放肆。
他聽著她說話都只覺得十分聒噪。
鳶紅氣憤的表情一收,悻悻然地閉上了嘴。
少臣又問,你說你跟那婢女并不熟識,只是萍水相逢,甚至她還罵了你幾句,你們倆有過拉扯爭辯,但為何我方才問你,你卻遲遲沒想起來此人
事情發(fā)生在今日未時,離現(xiàn)在不過幾個時辰,你理應記得非常清楚才是。
少臣嗅覺敏銳的直接指出疑點。
聞,鳶紅輕浮艷麗地笑了起來,我的好官人呀,干我們這行的,被人罵得難聽的時候多了去了,什么婊子啊,賤人啊,奴家早就聽習慣了,那姑娘只不過說嘴幾句,奴家還真是沒放在心上。
至此,鳶紅的話再無可疑之處。
少臣往太子的方向看了眼。
看來,這個鳶紅跟淺碧真的只是互不相識。
沈姮姑娘沒有來此。
也是。
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怎么會來這風月之地
少臣想。
他倒不是認識或熟悉驪珠,單純是相信殿下的眼光沒有那么差。
這時,太子忽然問了一句,你有個女兒
這是鳶紅踏入牡丹閣內(nèi),聽見臨窗而立的男子第一次開口。
嗓音慵懶,似只是隨口這般一問。
但,不知怎的,落在鳶紅耳里,就是有種尊貴令人不可違逆的氣勢。
她再做不出來在少臣面前輕浮艷靡的樣子,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句,是。
李延璽指尖如玉,端起一只茶盞拿在掌中把玩,連眼皮都未曾撩起一下,既有兒女,緣何在此
鳶紅那張妝容艷媚的臉上,慢慢地露出今晚的第一個苦笑來,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誰愿意到這腌臜地,賺一身皮肉錢
李延璽沒再說話。
少臣也沉默了下,隨即從袖間掏出一只錢袋,遞給鳶紅。
賞銀。
然后才道,你下去吧。
…
出了牡丹閣,鳶紅渾身剎那間軟了下來。
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她猜的果真沒錯,這些人是欲打聽跟施施姑娘有關的事情。
可惜啊,她鳶紅雖然是個妓女,但也是有那么點兒骨氣的。
施施姑娘對她有大恩。
她絕對不會出賣施施姑娘。
那紙條,是施施姑娘托她遞出去的,說要交給阿姮姑娘,事關生死,一定不能讓旁人知曉。
她主動向花娘攬下采買胭脂水粉的活兒,本想借機去找阿姮姑娘,沒想到一到街上就碰見了阿姮姑娘的婢女——淺碧。
將紙條交到了淺碧手上。
淺碧本想推辭,說她家小姐近日沒空,是她好說歹說才讓對方收下。
今晚小翠來找她時,她就想可能是這事暴露了,在前來牡丹閣的路上,絞盡腦汁編造出了這么一套說辭。
如果是后面那位戴面具的客人親自審問,她未必能夠蒙混過關。畢竟那人給她的壓力太大了。
幸好是那個年紀稍小的,看起來似護衛(wèi)的持劍少年審問的她。
她鳶紅這三斤釘?shù)钠拼菜闶沁^盡千帆了,什么人沒見過
那小少年一瞧就是初哥兒,她偷偷扯下肩頭的外裳,果然他就轉(zhuǎn)過了頭去。
一切便任由她胡扯,也不用擔心面上會露出破綻來。
再后來,他們就真的相信了……
鳶紅輕輕地吐了口氣。
她也算沒有辜負了施施姑娘的恩德。
何止呢。
鳶紅眉開眼笑地掂了掂手中的錢袋,今晚還大賺了一筆,聽這份量,可是不少呢。
她打開錢袋,往里一瞧,低低驚呼了聲,金子——
…
沒了那聒噪輕浮的鳶紅,牡丹閣重新安靜下來。
少臣走到李延璽身邊,殿下,不如就此回去吧今晚還是瞞著沈少卿,拿了他的牌子出來的。
李延璽放下茶盞,接過少臣遞出的錦帕擦了擦手,隨意扔下后,道:走吧。
少臣跟上。
兩位這就要走了嗎今晚不留宿嗎可是鳶紅招待不周咱們鵲橋仙還有別的姑娘,千黛,韻芳,還有施施姑娘都很好……花娘還欲挽留,追在兩人身后。
少臣扔給花娘一錠金子,我家主子乘興而來,乘興而歸,已然足夠。這是今夜花費,不必再跟來。
花娘雙手接住。
得了金錠也不見面露喜色。
她是擔心京城來的大人物賞玩得不盡興。
砸了她鵲橋仙的招牌事小,恐怕上頭問責。
…
下了小船,沈驪珠一襲青衣,背著藥箱從鵲橋仙的側門往里走。
前頭有小廝專程引路,阿姮姑娘,您往這邊請。
沈驪珠點頭:好。
只見浮雕壁畫色彩鮮艷,燈火煌煌,暗香浮動,嬉笑怒罵從各處傳來。
她行在其間,似一抹不染風塵,遺世獨立的青蓮。
忽然,沈驪珠的手腕被人驀地攥住,然后被拽得撞入了一個男子的懷抱——
她立刻蹙起黛眉,也不驚慌,心想或許是哪個吃醉了酒不長眼的登徒子將她錯認,剛想拿出藏在袖間的銀針,給他來上一針。
卻聽見對方叫她。
……阿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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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切角色都為劇情服務,刻畫妓女鳶紅和花魁秦施施也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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