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四成的稅,加之于民,太過沉重。其他官員紛紛附和,特別是以夏為首的江南集團的官員,更是辭激烈。因為海關(guān)稅將關(guān)系到他們的切身利益,這玩意還不好逃稅,過海關(guān)就要檢查,除非能買通海關(guān)的官員。別說是四成的稅,對于習(xí)慣了幾乎沒有商業(yè)稅的他們而,哪怕是一成的稅,都相當(dāng)于在他們身上割肉。嘉靖早就料到會是這種場面,心中不禁冷笑。怎么這些出海走商的商人,什么時候算得上普通百姓了說起與民爭利,朕倒是覺得我大明那些士紳們一個個隱藏土地,兼并土地,才算是真正的與民爭利。嘉靖面容冷峻道。江南土地之事還歷歷在目,一筆筆都記錄在冊,還需要朕幫諸位回憶一下嗎那些老家在江南的官員,聽到這話,一個個都低下了頭,生怕被皇帝點名。以前沒開海的時候,這些商人也沒餓死吧他們?nèi)绻X著四成的稅過高了,那就別做海上的生意,朕又不是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讓他們出海。嘉靖的話一句比一句犀利,句句讓人無可辯駁。倒是爾等,口口聲聲說與民爭利到底是與民爭利,還是你們舍不得自己的利益嘉靖忽然厲聲質(zhì)問道。一時之間,整個朝堂陷入了寂靜之中,落針可聞,所有人都開始裝死,能上朝的官員,一個個臉皮都比城墻還厚,寂靜的氣氛雖然尷尬,卻不會有人出來試圖緩解這種尷尬。所有人都清楚,誰站出來,誰就會成為被集火的對象。要朕點名嗎嘉靖看著一個個裝死的官員,頓時被氣笑了。陛下,臣倒是覺得四成正合適,我大明的貨物在海外很緊俏,賣的再貴一些也是供不應(yīng)求。楊一清出列道。海關(guān)稅高不高,關(guān)他什么事他家又沒人參與走私,就算未來有人出海,那時他也恐怕早已不在首輔的位置上了,不需要他去操心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起復(fù)周楚,解決燃眉之急,事有緩急,這個時候還和皇帝對著干,簡直是不知所謂。是啊陛下,大半年前周指揮使不是說南洋那邊,屯門島有一批紅毛鬼嗎被周指揮使全殲了,那些紅毛鬼的頭顱都被帶到了京城,到時候可以往紅毛鬼那邊開辟航道,賺他們的錢。楊慎也出列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只有東瀛的話,不夠我大明那么多商人吃的,倒是可以繼續(xù)往西開辟航線。嘉靖聽到這話,頓時來了興致。韓玠等人也紛紛出列,為嘉靖出謀劃策,只有陳萬,腦袋空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不過此時除了六科的那些個官員還有一兩個頭鐵的想要反對收這么高的稅之外,已經(jīng)沒人再敢反駁嘉靖了。至于六科的這兩人,根本不需要嘉靖去反駁他們,對于這種又臭又硬的,自然會有其他官員如韓玠一一駁斥他們。六科的這些官員的立論根本就站不住腳,其中的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只不過以往大家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甚至還會推波助瀾。但今時不同往日,嘉靖掌握了絕對的話語權(quán),再加上很多官員都希望嘉靖起復(fù)周楚,將陳萬給壓下去,自然沒了底氣強硬的反駁。而且嘉靖剛才說的那些話,他們確實想不出什么理由來駁斥,嫌稅高那可以不出海啊。最終,開海以及海關(guān)稅的事就這么暫時敲定了下來,眼看著楊一清和夏都如此給面子,嘉靖也不好一直抻著他們。衡器的事,還得看他的意見,朕總不能強人所難吧嘉靖略顯無奈道。這話其實就等于松了口,等于明著告訴楊一清等人,想要周衡器起復(fù),可以啊,你們說服他本人就可以了。楊一清和夏聽到這話,對視了一眼,對于嘉靖的話并不感到意外。臣會想辦法說服周指揮使的,畢竟國事為重。楊一清說道。臣也是。夏附和道。既如此,那便退朝吧。嘉靖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道。用修,留步。不得不說,楊一清的身子骨還是硬朗,在退朝的路上硬是三步并兩步追上了楊慎。石淙先生有何指教楊慎不解道。楊一清畢竟年近七十了,朝堂之上楊慎或許會和他爭的你死我活,但下了朝,該有的禮儀還是不能少的。哪里說得上指教,我這把老骨頭舍了老臉,這幾日每日都讓人去周府送拜帖,不過想來周衡器還在生老夫的氣,不肯見我,老夫想著用修周指揮使關(guān)系一向都是很好的,能不能為我這把老骨頭遞個話楊一清不愧是老狐貍,把自己的姿態(tài)放的極低,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tài)度,他絲毫沒有在楊慎面前倚老賣老,句句都在體現(xiàn)自己的可憐。如果是一般人,一個內(nèi)閣首輔,還是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姿態(tài)擺的如此低來求他,他都不知道該怎么拒絕。但楊慎又豈是一般人,他自然知道楊一清為何在自己面前如此低眉順目,也清楚楊一清這種老狐貍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楊慎絲毫不會心軟。首輔大人這就有些為難下官了,我和衡器關(guān)系是不錯,但他這些日子都在府中整日飲酒作樂,那教坊司的清倌人都在周府多久了,首輔大人想必也有所耳聞吧這種情況我要是去了,不是大煞風(fēng)景嗎楊慎不為所動道。首輔大人不如讓夏大人試試楊慎話鋒一轉(zhuǎn)道。這話不用用修說,我也會往周府遞帖子的,周大人為國為民,年紀(jì)輕輕又豈能如此貪圖享樂大明需要周大人,百姓也需要周大人。夏大義凜然道。離三人沒多遠的陳萬聽到這話,心中極為不爽,好像一夜之間,整個朝堂上的大部分官員都站到了周楚那邊,陳萬想不明白為何會如此。眼看楊慎油鹽不進,楊一清和夏也就不再求他,回到府中讓人再次去給周府送拜帖。如此又連續(xù)送了兩日。老爺,周府給回帖了。楊府的管家拿著一份帖子,滿臉高興地來到楊一清面前道。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