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猛地站起來,拽著鈴繩搖。
一個聽差跑進來問有什么吩咐,宣懷風說,「和宋壬說,我要練槍,送些子彈過來?!?
自己去房里,把白雪嵐送他的那把勃朗甯找了出來。
宋壬聽說他要練槍,這個白雪嵐倒是不禁止的。宋壬趕著叫人去院子里裝靶子,親自把兩大盒子彈送了過來。
宣懷風把出門穿的西裝脫了,換了一件薄長衫,袖口用布繩扎起來,顯得很干練。
子彈拆了盒子,散在白色露天桌上,他就一顆顆撿了,吭哧吭哧地上彈夾。
把槍擺弄好了,兩腳稍分,肩膀平舉,微微看了遠處的靶子一眼,砰!砰!甩了兩槍。
宋壬在旁邊喝了一聲彩,「宣副官,你這槍法好!」
宣懷風正在惱他,沒和他搭腔,默默地又打了幾槍,竟除了一個九環(huán)外,其余都是十環(huán)。
又打空了一個彈夾,這一次,沒有九環(huán)了。
全都是十環(huán)!
宣懷風心里也暗暗驚訝,他其實是太憋悶了,才練槍玩玩,怎么反而比平日更準了。
不由記起白雪嵐說的那句話,用心不用眼。
不強求,反而更心領神會。
想到這里,便不知不覺忘了生氣的事,越發(fā)用心專研起來,不但練上彈速度,還特意把槍套找出來系在腰上,看自己拔槍怎么樣才能又快又準。
白公館后院里,槍聲不斷,砰砰乓乓,響了很久。
兩大盒子彈打完,靶子已經換了好幾個。
宋壬看著那些靶子,正中破開,都能過拳頭大的洞了,由衷贊道,「宣副官,你這一手,就算在我們山東軍里,也能排上位置?!?
宣懷風反問,「你們山東軍里能排上位置的人,也是出門吃個飯都要先問問你們白司令的嗎?」
宋壬訥訥傻笑,撓了撓頭,說,「我不和您在這事上爭。」
宣懷風說,「你想爭,也爭不來?!?
宋壬說,「對!對!就是這理,總長才做得主的事,我一個大老粗,算什么芝麻粒子狗尾巴?宣副官,剛才得罪了,您別生我的氣。其實我心里,知道你是個好人,還很有本事。你看,你槍打得多好?!?
強拳不打笑面人。
宣懷風看他這么個彪壯大漢,小心翼翼捧了自己半天,再和人家過不去,竟是自己太小心眼了,無奈地笑道,「別的不說了,還是練槍吧。你再拿一點子彈給我。」
宋壬咋舌道,「還要練嗎?不歇一下?」
宣懷風說,「當然練,我正在興頭上呢?!?
宋壬笑著勸,「宣副官,這槍都有后坐力的。你已經打了不少槍,要是再練,現(xiàn)在不覺得怎樣,明天胳膊怕是要酸得抬不起來。我不是稀罕子彈,我是真的為著你想?!?
宣懷風一聽,說得也有道理,不應該不聽人家一片善意。
可是關在公館里,既無工作可做,看書又沒心緒,不練槍,做什么打法時間呢?
況且,正練得過癮。
今天是打得最暢意的一次,這就要他放槍,反而有點舍不下了。
宣懷風把沉甸甸的手槍握著手里,旋了兩旋,露齒一笑,「我知道了。你還是再拿點子彈來,我不用右手,試試左手什么準頭。這樣右手就可以休息了,明天起來,也不會酸得太厲害。」
宋壬眼睛一亮,「左手?這個好!您要是練成了,可以使雙槍了!您準行!」
宣懷風說,「試試而已。去拿子彈吧?!?
宋壬大聲應了一下,「好!」
風風火火地跑去取子彈了。
不一會,就捧著子彈回來,一邊幫著拆盒子,一邊樂呵呵地說,「宣副官,我們山東軍里,也有不少人使雙槍,但使得好的不多。這雙槍呢,我從前也練過,那時候打算練一手,在司令面前掙點面子。唉,真不好練?!?
宋壬把大腦袋一甩。
「我就是左手不好使,明明對準了靶子,一扣扳機,打出去是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這玩意兒也不是人人能練的,司令說,要講究什么,什么天分!有的人左手準頭好,右手就不行。要是右手準頭好呢,左手就不大準。司令說,他手底下那么些人,真正使雙槍使得好的,不超過這個數?!股斐鲆粋€巴掌,對著宣懷風晃了晃。
「不到五個?」
宋壬笑道,「我們司令最愛重有本事的人。您要是雙槍使得好,您就入他的眼了。到時候,要是您去山東見我們見司令,只要露一手,保管司令對你笑瞇了眼?!?
宣懷風愕然地問,「我去山東見白司令?見他做什么?」
宋壬說,「您跟了總長了,總有一天要見長輩吧?兩個大男人,是不容易,可是該見的,總要見。也不能一輩子躲著?!?
他快快語說了一番,見宣懷風忽然一下子沒聲了,抬頭一看,宣懷風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宋壬驚慌起來,忙補救著說,「宣副官,我笨嘴笨舌,說錯了話,您別放心上。唉,宋壬你這蠢驢,人家的事你嚼什么舌頭?該打!」
舉起手,啪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