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他就算退伍了,也曾是個中隊長,他那么多戰(zhàn)友總不會真把他扔在那。
歸曉直接揭穿:“阿姨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不編這種謊話了?!?
秦小楠悶悶嘆口氣:“歸曉阿姨,你是路叔叔的初戀吧?”
歸曉……
秦小楠聲音委屈:“路叔叔喝多了,好可憐。”
歸曉想象不出這種畫面。
秦小楠嘟嘟囔囔:“眼睛都紅了,在和我爸講你們過去的事?!?
歸曉態(tài)度軟了不少,囑咐:“你……看著點他們,這么晚了,我就不過去了?!?
她話剛說完,電話旁有他的聲音,不太清晰,模糊著叫了聲“歸曉”。
兩個字,生生拽著她的心。
一路沉下去。
歸曉把手機塞到小蔡手里:“你和他要個地址?!?
小蔡看歸曉拿上羽絨服外套,倒是很驚訝,那個小男孩還真是人小鬼大,怎么成功勸服的?不過小蔡挺高興,合計著或許能給歸曉和救命恩人搭個紅線,也沒多廢話,拎上幾袋子東西,問了地址,馬上帶歸曉出去了。
一個小飯店,被秦明宇包場了,還特意布置過。
在門外有幾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喝得爛醉,坐在臺階上哭,有的沒哭出聲的也抹了淚、紅著眼。歸曉想起小時候在大院里也見過這種陣仗,她雖然沒有經歷過,但也能多少理解“戰(zhàn)友情”是種很濃厚的感情。
推開玻璃門,里邊顯然是布置過。
最難能可貴的是找到地方竟然還有那種公放的ktv,有個男人在那兒唱著任賢齊的《兄弟》,特有年代感。
歸曉在燈光偏暗的大門口,想從屋子里熱鬧的人群里,找到他。
秦明宇從角落冒出來:“來了啊?!?
那晚秦明宇明顯不認識歸曉的樣子,完全搞不清楚歸曉和路炎晨的狀況??涩F(xiàn)在,此時此地,他看歸曉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路隊在里邊,沿著右邊一直往里走。”
歸曉躊躇,可既然來了不就為了見他嗎?
她將心一橫,沿著右手側,往里走。
身后,秦明宇攔住了想跟上去看熱鬧的小蔡。
小蔡后知后覺,悟了。
里邊臨著后門有大塊的玻璃,對著后街,玻璃邊上就掛著草草卷起來的暗紅色的絲絨窗簾,有些臟了。
昏暗暗的一個角落。
圍著小方桌坐著三個男人,路炎晨椅子向后仰抵著窗,在這一片分離前的最后歡鬧中,抽著煙,手邊煙灰缸堆滿大小的煙頭。路炎晨壓根就沒喝酒,在觀賞外邊的雪夜,琢磨著這一晚折騰完,明天要開車送誰先去火車站。
反正也是無業(yè)游民一個,挨個送也不錯,火車站蹲幾天,也都該送走了。
滿室的懷舊金曲旋律里,還有人摸出口琴吹了起來。
歸曉走近。
路炎晨身邊兩個男人看到出現(xiàn)個女人身影,起先挺驚訝,再定睛看到歸曉的臉,爭先恐后向后推開椅子:“路隊,我們再去拿點兒酒。”
路炎晨察覺,偏頭回望,臉上光影更深了層,那漆黑的眼將她上下巡脧了一遍。
歸曉默了半晌,小聲叫他:“路晨?!?
這名字有十年沒人叫過了。
那晚她這么喊,他都以為幻聽。
路炎晨第一個動作是去摸桌上的煙盒,沒成想動作倉促,撞翻了煙灰缸,估計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了,脾氣一下冒出來:“又找我干什么?”
簡直是冰天雪地一大桶冰碴子水,潑得毫不留情。
歸曉被嗆得說不出話。
“你到底想干什么?”路炎晨硬邦邦拍去手背上的煙灰。
她胸口發(fā)悶,忍著氣說:“你不叫我,我也不會來?!?
“我叫你?”他笑話似的。
歸曉氣得眼睛發(fā)紅,死命盯著他,眼前景象都被涌上來的水霧弄得漸漸模糊。
路炎晨看她這樣子有點不對勁,蹙眉默了會兒,突然一聲暴喝:“高海!”
“到!”
東南角有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沿著開放的ktv圓臺跑過來。也是喝了些酒,臉紅紅地好奇望了眼堵著氣站在路炎晨桌前的歸曉側臉。
隨后,他才看叫自己的正主:“咋了?路隊?”
“來,”路炎晨借著窗外透進來的灰蒙光線,瞅他,“離我近點兒。”
“路隊。”高海本能挪后半步,滿面堆笑。
路炎晨看他這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摸了煙盒到面前抖了下,沒東西,空了。難免脾氣又起來,聲一沉:“道歉?!?
……
高海在陣陣懷舊口琴聲里,特羞澀地轉臉看歸曉,醞釀半天才小聲說:“對不起歸曉小姐,剛……是我,是我裝的路隊。我一直挺會學人聲音的,和你、和你開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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