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西藏古格
一進殿門，就看見密密麻麻的佛像佛龕，亞拉法師腳下一個踉蹌，激動得險些暈了過去。
大曼陀羅正禪宗祭，這個只出現(xiàn)在傳奇和密史中的名詞，向來與直接通神處于同一個地位。
據(jù)說在無數(shù)次的征戰(zhàn)和教派沖突中早已灰飛煙滅，就好似那傳說中的空中花園和亞歷山大雕像一般，現(xiàn)在全西藏，不，在全世界恐怕也只有這一處大曼陀羅宗祭吧。
重逢
西米三人遠遠地看著莫金和亞拉法師對峙，胡子對西米道：“要不要下去幫忙？”
西米輕蔑一笑，道：“我們觀戰(zhàn)就好了，這可不是我們這種級別能插手的打斗。”
林仁在一旁道：“老大，你說，老板和那個老家伙，誰的勝算大些？
哧溜……”他將那截藤蔓在嘴里嚼過，用手把它扯出來，又像吸面條一樣吸進去，發(fā)出“哧溜”的聲音。
西米道：“不好說，看莫金那樣子很警惕，那個老頭給他很大壓力吧?！?
“我看不一定，”林仁大不慚道，“那個老頭都老成那樣了，我都能干掉他，哧溜……”
西米受不了了，責(zé)罵道：“我告訴過你，別什么東西都往嘴里放，真他媽惡心！”
林仁點頭賠笑，將藤蔓盡數(shù)塞進嘴里，像嚼口香糖一樣嚼著，發(fā)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亞拉法師原本認為這個稱謂并沒多大的威懾力，對方或許會坦然承認，然后反過來以這個身份威脅自己，沒想到對方的反應(yīng)如此強烈，這倒是出乎法師的意料之外。
法師輕巧地避開莫金的直拳，暗想：“哼，身份被揭穿而打算殺人滅口嗎？”
身體向后一仰，又避開了旋風(fēng)側(cè)踢。
莫金的拳法越來越快，身體就像一尊鋼鐵機器，每一拳都呼呼生風(fēng)，亞拉法師就像一片輕柔的樹葉，風(fēng)將他吹向哪里，他就飄向哪里，莫金的拳——都落空了！
莫金一套拳擊完，不等法師緩過氣來，另一套拳路又施展開了，漸漸拳法變得陰柔無比，撩陰、刺眼、斬喉、斜刺肋，招招都攻擊人體的柔弱處。
亞拉法師不由臉色一變，出拳封架，護住身體要害，反手利用纏盤功夫，克制莫金忽剛忽柔、陰狠無比的拳法。
很快，法師的雙手就與莫金的雙臂相互扣在一起，法師的腳蹬踏在莫金的腳背上，雙方身形差異甚遠，一個消瘦矮小，一個極為高大，一雙雞爪似的枯骨之手，偏偏鎖住了一雙肌肉虬盤的肉搏機械，雙方之間的力量竟然不分上下。
莫金怎么掙扎也無法掙脫法師的雞爪，他一頭猛撞過去，亞拉法師身體稍稍后仰，莫金就覺得撞進了一堆棉絮，莫金突然仰頭，張口吐氣，以氣襲法師雙眼，變化突兀，這倒是法師沒有料到的。
跟著莫金的力量突然暴漲，準備趁法師眨眼的一瞬間給法師重創(chuàng)。
法師處變不驚，霎時間松開鎖住莫金的雙臂，一縮一脹，也不知怎么就從莫金的雙手中抽了出去，跟著手臂一長，雞爪在莫金胸口抓了一把，整個身體倒翻出去，避開了莫金的追擊。
法師連續(xù)倒翻，速度之快，一眨眼就去了四五米，莫金正準備大踏步追擊，只覺得胸口一陣辣痛，低頭一看，連同防彈背心在內(nèi)，被生生撕下一塊，露出長有金毛的胸肌來。
此時他才想起，那雙雞爪有個響亮的名字——“大力鷹爪”，一插五個洞，一抓一把肉，最后一次在公眾面前使用這種武功的人是中國的民族英雄霍元甲。
雖然這次法師沒有抓下莫金的一把肉，可是，胸口那張地圖卻……
法師老早就注意到莫金塞入胸口的地圖了，雖然當時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莫金的重視程度，使他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將那東西拿過來。
莫金憤怒了，就地一滾，拔槍抬手，速度不可謂不快。
但是法師依然沒給他機會，莫金一抬手，他已經(jīng)出手，“?！钡囊宦?，一枚特種兵使用的飛針擊偏了莫金的槍口，前兩槍都落空了。
等莫金調(diào)整回來時，亞拉法師早就撤得遠了，在這到處都是障礙物的地方，要準確擊殺一個身手敏捷的人，非常不現(xiàn)實。
亞拉法師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個肌肉發(fā)達得好似怪物的家伙一身蠻力驚人，如果不是靠純技巧上的優(yōu)勢壓制住他，自己根本占不了任何便宜。
所以東西一到手，法師馬上選擇了撤走，在平地論速度，法師或許不及莫金，但在這七上八下的樓道間，有飛索傍身的亞拉法師，幾個鷂起鶻落，瞬間便去得遠了。
在亞拉法師與莫金激斗的時候，卓木強巴早已避開躲在房間中的傭兵，尋著方新教授他們留下的標記，直奔千佛殿的入口通道，途中和索瑞斯等人錯身而過，卓木強巴在他們上面三層，與他們沒有直接遭遇。
但他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剛才一瞥看見的莫金身影，總是覺得那個人在哪里見過，只是如今來不及多想，他迫不及待地想趕到方新教授他們那里。
岳陽掙扎著從藏戲面具上滾下，連續(xù)搖晃了好幾步，雖然天在轉(zhuǎn)，地在動，他發(fā)顫的兩條腿還是站穩(wěn)了。
巴桑從濕尸堆里爬了出來，這全是些少女的尸體，胸腹被掏空了，被那種奇怪的液體泡過之后微微發(fā)黃發(fā)白，關(guān)鍵是那股氣味，令人作嘔。
巴桑一直壓抑著，在離開那些尸體十幾米遠后，終于忍不住靠著墻一陣干嘔。
然后巴桑和岳陽兩人合力推開了壓在張立身上的箱子，張立的臉埋在一堆碎瓦罐中，帶著酒香的液體澆了一頭一臉，嘴里還銜著一塊類似太歲的白東西，一雙眼睛分外凸著。
就在岳陽以為他掛掉的時候，他卻將嘴里的太歲吐了出來，緩氣道：“還好，還活著?！?
岳陽撫著胸口道：“你小子，差點沒把我嚇死?！?
張立艱難地動了動，被岳陽和巴桑半拉半靠地扶起來，喘息道：“走吧，去……看看教官他們?！?
呂競男等人正零星地抵抗門外騷擾性襲擊，巴桑等人繞道石柱后接近教授他們，看見了躺倒在地的唐敏，不由驚道：“怎么回事？
中彈了嗎？”
呂競男道：“剛才炸彈引發(fā)的沖擊傷，估計內(nèi)臟受損，現(xiàn)在有輕微的休克癥狀。
可惡，他們堵在門口，分明就是不想讓我們出去，你們怎么樣？
有沒有受重傷？”
張立道：“我們還好，至少還走得動。
西殿門口似乎也有人，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想把我們堵死在這佛殿中嗎？
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唐敏拉著巴桑的破爛衣衫問道：“強巴拉回來沒有？
他……他們還能不能回來？”
一副楚楚可憐的伊人憔悴模樣，就好似將隕的殘花，任誰看了都覺得揪心。
岳陽安慰道：“沒有問題的，敏敏小姐，放心吧，強巴少爺一定能回來的，我們沿路留下的記號，他們很快就會趕到的。
你現(xiàn)在感覺好點沒有？
要不要喝點水？”
唐敏烏白的嘴角翕了翕，搖頭不要，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大殿門口，仿佛下一刻卓木強巴的身影就會出現(xiàn)，就算只能再看一眼，也是好的。
血池大樓。
莫金追在后面大喊道：“快截住他，他搶走了地圖！”
上層的索瑞斯帶著人持槍攔截，只見亞拉法師一蕩一縱，在半空中身體稍微停頓，手腕一縮，翻手一揚，跟著又一根鋼絲插入另一道樓梯，有如蜘蛛般輕巧地落在三十米開外，跟著又是一蕩，所有的子彈全都落空了。
索瑞斯只疑看花了眼，喃喃道：“這是什么？
中國的輕功嗎？
沒聽說有這樣的輕功啊，簡直就是一個現(xiàn)實版的蜘蛛俠?！?
莫金氣喘吁吁地在樓下追，大聲罵道：“為什么不攔住他？
該死?！?
索瑞斯火了，怒道：“你自己怎么不看看，能攔住嗎？
你怎么不告訴我他會飛？
真是莫名其妙，當時一起走能有這樣的事？”
同時，在空中飛蕩的亞拉法師心中琢磨著：“那個人在哪里見過？
?。∈撬⒑盏貙m中的那人！”
千佛殿。
馬索等人躲在佛像背后抽煙，不時回身放兩槍，達杰從通道入口跑回來道：“方形通道入口處的炸彈也裝好了?！?
馬索看了看腕表道：“還有多少時間？”
雷波道：“十分鐘以后引爆?！?
馬索想了想道：“再等兩分鐘。
他們?nèi)际芰酥貍?，估計能跑得動的頂多還有兩人，這還炸不死他們，哼哼。
什么人！”
驀然門口人影一晃，沖進來一個身影，馬索等還來不及開槍，那身影就消失在諸佛之中。
卓木強巴也是驚出一身冷汗，沒想到那大殿陰暗處還有敵人，如果不是聽出聲音不對，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幸虧殿內(nèi)佛像眾多，極好躲避，卓木強巴連續(xù)穿插于佛像之中，閃進了西殿，心中愈發(fā)不安：“到底打得怎么樣？
教授、敏敏他們究竟怎么樣了？”
他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轉(zhuǎn)過拐角，只聽殿內(nèi)有人低聲：“右邊有人?！?
跟著有人道：“別開槍，是自己人?！?
卓木強巴道：“是我。”
頓時心中涌起一陣感慨，還好，大家都還在，卓木強巴鼻尖一酸。
“??！”
“強……”“是你……”每個人的聲音都更咽在一半，每個人的聲音都是那么熟悉。
生死重逢，恍如隔世，卓木強巴再也忍不住了，沖上前去，一絲微弱的光芒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被眾人環(huán)繞著躺在地上的敏敏。
卓木強巴一個箭步擠開眾人，一手握住了唐敏的手，一手扶著唐敏的后頸，連聲問道：“怎么了？
你怎么了？
敏敏？
是我，我是強巴，我……回來了?！?
唐敏蒼白的臉色，此時微微泛出些許光澤，目光流轉(zhuǎn)，盯著卓木強巴的臉看。
卓木強巴執(zhí)著唐敏的手撫在自己臉上，聲音漸柔，道：“我回來了，沒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岳陽小聲問呂競男道：“教官怎么知道是強巴少爺？”
呂競男變聲道：“我……我聽出了他的腳步聲?！?
聲音竟似有些沙啞。
岳陽愣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張立自顧自地問道：“不知道法師和多吉怎么樣了……”
唐敏聲音微弱，幾不可聞，輕輕道：“是，強巴拉，你來啦？
接我走嗎？”
眼睛竟然閉上了。
卓木強巴大叫了一聲：“敏敏！”
竟一時慌了手腳，茫然不知所措。
方新教授抓過唐敏手腕道：“脈搏微弱，心跳加快了。
要不要再打一支腎上腺素？”
呂競男推開已經(jīng)六神無主的卓木強巴，開始對唐敏做細部檢查。
門外的傭兵聽得里面大叫，達杰笑道：“好像剛掛了一個?！?
馬索扔掉煙頭，踏滅，道：“走，我們撤退，號得那么凄慘，真叫人受不了。”
亞拉法師也已經(jīng)到了，但他停在了大門口，兩旁的巨大轉(zhuǎn)經(jīng)輪讓他振奮不已，而轉(zhuǎn)經(jīng)輪間那一尊尊站立著的木乃伊，更是讓他內(nèi)心激蕩，難以用語表達。
“這，這難道就是經(jīng)千日行，修成肉身佛的前輩大師們么？
他們都守護著這里，這殿內(nèi)，究竟是……”他長時間地佇立在門口，他心里明白，這些站立著的肉身佛，每一位的修行都不知比自己高多少倍，如今陡然見到如此多的前輩能者，就好像突然看見佛祖菩薩的真身顯靈一般，讓他如何能不激動。
時空仿佛靜立了，如果不是那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法師還不知道要待多久。
一聽聲音，亞拉法師馬上感應(yīng)出，這些腳步輕重不一，雜亂無章，是大統(tǒng)軍靴的聲音，絕不是自己人。
可是，這里前后并無遮擋，法師將目光投向尊崇的活佛們，心道：“大師智者們，請為虔誠的信徒指引方向吧。”
馬索一行人說說叨叨地快速朝出口奔去，根本沒留意兩旁的肉身佛其中有一尊高出墻壁少許。
待幾人走遠，亞拉法師從肉身佛身后小心移出，又念了一串經(jīng)文，這才莊重地朝大殿走去。
一進殿門，就看見密密麻麻的佛像佛龕，亞拉法師腳下一個踉蹌，激動得險些暈了過去。
大曼陀羅正禪宗祭，這個只出現(xiàn)在傳奇和密史中的名詞，向來與直接通神處于同一個地位。
據(jù)說在無數(shù)次的征戰(zhàn)和教派沖突中早已灰飛煙滅，就好似那傳說中的空中花園和亞歷山大雕像一般，現(xiàn)在全西藏，不，在全世界恐怕也只有這一處大曼陀羅宗祭吧。
亞拉法師激動地伸出手去，一尊尊佛像觸摸。
它們是真實存在的，那石潤的質(zhì)感，那觸手的冰冷與堅硬，每一尊佛像都通往一處神祗，只要有虔誠的心，就能與神溝通，得到神的示諭。
摸著摸著，法師看見一樣與古佛極不協(xié)調(diào)的現(xiàn)代東西，上面的時間顯示05：39：88。
莫金在樓道間上上下下，爬得氣喘如牛，好不容易與索瑞斯會合了。
“老板?！?
又有三個人從高空跳下，正是西米帶著的一隊人馬。
索瑞斯道：“你們也走出來啦，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西米道：“跟著前面那兩個人找到這里來的，他們似乎一路觀察著同伴留下的記號。”
莫金道：“現(xiàn)在別談?wù)撨@些，給我追，務(wù)必要把地圖搶回來！”
索瑞斯邊跑邊問道：“老實說，這次的地圖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你好像還沒告訴我。
我們可是一起查看的那個祭壇中央啊，你該不會告訴我是在地上撿的吧，欺騙老戰(zhàn)友至少得要個像樣的理由吧?！?
莫金張了張嘴，隨后加重語氣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就是在地上撿的！”
索瑞斯沉默了半天，一不發(fā)，突然莫名其妙地回應(yīng)了一句中文：“靠！”
莫金蒙了半天，愣是沒想起這是哪國的發(fā)音，又代表個什么意思。
卓木強巴感到有些乏力，似乎他的生命，正隨著唐敏生命的消失而消失。
他需要一個依靠，很久沒有這種無助的感覺了，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至親的人在你面前漸漸遠離，而自己卻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卓木強巴的血都快凝固了，二十年前的一幕，正在以另一種方式重演，他不敢再看，那張多么熟悉的臉還會不會再次睜開眼睛，一切都如泡影。
卓木強巴扭過頭來，就看見方新教授正艱難地站立著，但站得很直。
教授的眼中蘊藏著無窮的力量，那是一種關(guān)切，一種支撐，一種卓木強巴此刻渴望并急需的精神力量。
卓木強巴輕輕地靠了過去，教授摟住了這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就像擁抱著自己的兒子，一個簡單而有力的拍背，傳達著一種無聲的鼓勵，讓他堅強起來。
腎上腺素收效不大，看著唐敏越來越慘白的臉，呂競男肯定道：“一定有內(nèi)出血，可惜我們沒有晶體溶液，只有葡萄糖水，該死的擴溶劑，她需要馬上輸血……”
這時，亞拉法師闖了過來。
法師來得好快，加上所有的人都注視著唐敏，等巴桑想起去舉槍時，法師已經(jīng)沖到了面前。
法師盯著每一個人道：“馬上撤離，他們，在這里，放了炸彈，數(shù)量，非常多！只有五分鐘不到了！”
在場所有人都出現(xiàn)了短暫的失神，那種炸彈的威力剛才他們已經(jīng)見識過了，數(shù)量非常多是一種什么概念他們也想象得到。
但是目前且不說已經(jīng)休克過去的唐敏，單是方新教授和巴桑兩人的腿傷就需要人攙扶著行走，而張立和岳陽的左右臂肯定是斷了，除非是極限飛奔，否則五分鐘怎么也走不出大殿通向血池的通道。
方新教授和呂競男同時將目光投向了墻上被炸出來的新秘道，那黑咕隆咚的通道像一張食人的大嘴，貪婪地張開著。
教授忍著劇痛彎下腰，對卓木強巴道：“強巴拉，來，快，先把敏敏抬上去。”
呂競男道：“會不會太冒險了？”
要知道，如果是一條死胡同的話，他們就等于走進了一個密封的火藥桶，在強大的沖擊波作用下，會被全部壓成人肉干。
可目前除了這條通道，確實無處可逃。
方新教授道：“左右是死，賭一把比聽天由命好。”
他們用帳篷布折疊成一個簡單的擔架，抬著唐敏朝洞內(nèi)走去。
莫金幾人還在血池的樓道中，又碰見了撤出來的馬索等人，馬索迎上去道：“老板，這……這是做什么？”
莫金道：“別擋道，給我回去，他們把地圖搶走了！”
馬索大驚，抬腕一看表道：“老板，來不及啦！還有三分鐘就要引爆了，我們這時掉頭不正好撞上？”
莫金鼓著一雙金魚眼，一手叉腰喘息，一手指著馬索：“你……你……狗屎！”
馬索惶恐道：“老板，要是地圖被炸碎了，那我們的努力豈不是全白費了？”
莫金橫瞪馬索，咬牙切齒道：“你懂個屁，他們肯定死不了！”
索瑞斯暗驚：“本應(yīng)該不知道被炸出的另一條通道是否能走出去吧，他憑什么這么肯定？”
索瑞斯擔心道：“走吧本，能不能順著來路退回去，還不知道呢?！?
西米道：“可以。
通道里的機關(guān)已經(jīng)停了，那些藤蔓也開始縮水了，死了三個兄弟后，我們一直躲在一個角落，看見那些藤蔓沒有威脅了才出來的?！?
莫金不甘心地望著近在咫尺卻還要上上下下十幾層樓的方形階梯入口，恨道：“原本我們一直都走在前面的，如果不是那些該死的機關(guān)，怎么會被他們趕上？
去，給我放上炸彈，我要炸掉這里！”
說著，又看了一眼那蜂巢似的建筑，想起了那上面的字，心中恨意更濃了：“不可能，那個名字，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絕不能讓任何人注意到！”
索瑞斯心道：“你真正想炸的地方其實是這里吧。
本，那怪異的建筑上究竟刻著什么符號？
你想掩蓋什么？
這個地方，應(yīng)該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吧？”
一行人怏怏掉頭，沿來路返回。
雷波、馬索、達杰等人按莫金指示，在做了標記的地方安放炸彈，標記之處甚多，照雷波的說法，炸彈一引爆，不知道會不會把這片山崖炸塌。
血脈相連
生死存亡的緊要關(guān)頭，隊員們被激發(fā)出了抗爭的血性。
換作平時，任何一個人身上所受的傷，都足以令他們倒地不起，但這次，每個人竟都咬牙挺過來了，還堅持了這樣長的時間，不能說不是奇跡。
沒理由比敵人先倒下，人人都在心里發(fā)狠，沒有藥物支撐，各種疼痛全憑一股毅力扛下。
這條兩米來高的通道果然不是死路，最后通向一間封閉的石室，雖然石室也被密封著，但是這里的空間很大，少說有兩百平米。
而且通道在中途拐了兩個彎，上了兩次數(shù)十米高的臺階，這將大大緩解沖擊波的氣勢。
短短兩百米距離，隊員們好像走了半個世紀，每個人都走出了一頭冷汗，那是被骨頭相互摩擦給疼的。
來不及觀察石室，一進入這里，所有的隊員自發(fā)靠在了洞口兩端，靜靜地，靜靜地等著那最后的沖擊波。
黑暗永遠寂靜，周圍安靜得嚇人，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心跳好似時鐘般精準，“滴答，滴答，滴答”，每個人耳朵里都出現(xiàn)類似的幻聽，地獄之門，將在下一刻開啟。
最先傳來的不是劇響，而是劇烈的抖動，石壁就像震動按摩器一樣快速地抖動，震得人身體發(fā)麻，隨后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隨著滾雷般的聲音由遠及近，整間石室就像被火車軋著的鐵軌。
當洞口噴射出火舌燎燒一切時，石壁的震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大塊的泥灰、石塊瑟瑟而落，地板因震動而出現(xiàn)裂縫，炙熱、巨響、狂震，多種感覺絞纏在一起，讓人感到這是真實的地獄。
火舌從洞口噴出達幾十米，火焰燎到了屋頂，一撥又一撥，猶如浪潮般前仆后繼，要將它們積蓄的所有力量都在瞬間揮發(fā)殆盡。
終于，火焰不甘地漸漸小了下去，石室沒有被震垮，只是空氣中彌散著各種焦味。
隨著火蛇的離去，“咕咚”一聲，又有一人倒了下去，出乎大家的意料，竟然是亞拉法師暈倒了。
眾人又趕緊給亞拉法師做急救，實在不知道，法師怎么說倒就倒了。
岳陽道：“法師肯定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嚴重到無法支撐?！?
亞拉法師的心好似被扔進了絞肉機，大曼陀羅宗祭啊，世上唯一的，每一聲炸響都是在剜法師的心尖肉。
得知法師應(yīng)該只是暫時昏迷，尚未發(fā)現(xiàn)身體有什么大的異樣后，方新教授拖著傷殘的腿，不知疲倦地開始觀察石室內(nèi)部。
這間石室與巨佛體內(nèi)的石室明顯不同，四周的墻和頂板都是用土方磚砌成，上面有精美的彩繪壁畫，其工藝比巨佛口中的三重宮殿式建筑要高出一截，非常明顯地不是同一時期產(chǎn)物，已經(jīng)是很明顯的古格特色建筑了。
石室中積塵深厚，東面的地板上留有明顯的線條狀灰塵痕跡，雖然被火舌掃過，還是看得出來，那應(yīng)該是以前堆箱子的地方，箱子全被人挪走了。
石室西面的墻壁上有明顯的門，被人用簡易的磚頭封堵上，并在外面涂抹了一層灰漿。
方新教授指揮張立岳陽道：“這里有道門，用塑膠炸藥把這里炸開，別，別放太多炸藥?！?
教授心中充滿了疑惑：“這里，已經(jīng)是古格的建筑群了嗎？
我們到底在什么地方？”
石室正中則被一個巨大的石盤占據(jù)，說它像血池，那是完全的不對，這個石盤一看就和血池屬于兩種不同物體，它更像現(xiàn)代戰(zhàn)爭所用的模擬縮略戰(zhàn)場，石質(zhì)更是糟糕，很多地方已經(jīng)完全沙化，看起來倒像外面的土林。
石盤的后面靠墻處是一張石臺，石臺的中間有三個品字形凹槽，應(yīng)該是兩個正方形、一個長方形的凹槽，那個長方形凹槽和其中一個正方形凹槽內(nèi)的物品已經(jīng)被人取走了，但是還有一個正方形凹槽內(nèi)裝著一個似銅又似鐵的方盒子。
方新教授仔細觀察了被取走東西的空槽，其中長方形凹槽內(nèi)什么都沒有，但是正方形凹槽中央?yún)s有一個小小的銅坑，教授知道，這是壓榫，在銅坑內(nèi)填入一根銅簽或銅軸，上面用重鐵盒壓上，一旦有人取走鐵盒，銅簽便會彈跳出來，從而啟動機關(guān)。
看來，長方形凹槽內(nèi)的東西是可以取走的，但正方形凹槽內(nèi)的鐵盒卻給取東西的人設(shè)下了一個陷阱，如果拿走的是沒有壓榫的鐵盒就沒事，如果取到有壓榫的凹槽，那一定是致命的機關(guān)。
這是百分之五十的博弈，從這個石室現(xiàn)在的情況看，當年取走鐵盒的人賭贏了。
那么剩下的鐵盒內(nèi)會有什么呢？
毒藥、機關(guān)、假情報，通常都是這三類東西，方新教授猶豫著，要不要取走這一只鐵盒呢？
畢竟是古人設(shè)計留下的東西，這里的機關(guān)還有這個鐵盒本身，對這支隊伍將來都會有幫助吧。
對，等大家都撤離之后，取走這個鐵盒！教授下了決心。
“教授，你來看看這個?！?
巴桑站直了腿盡量將腰部下彎，以便看清地上的東西。
方新教授聞聲而來，只見巴桑所站的地方，留著一根小木棍，因年代久遠已經(jīng)被灰掩埋，只露出一截尾巴。
教授和巴?；ハ鄶v扶著，總算把木棍撿了起來，小棍的一端，還帶著燃燒后的痕跡。
教授喃喃道：“用小木棍制成火柴，那是十九世紀初期才有的事，那么，最后抵達這里的一批客人，應(yīng)該是距今一百年前，應(yīng)該是他吧。”
巴?？戳私淌谝谎郏淌诳谥械乃?，如今已是他們這個小組成員非常熟悉的名字了，福馬·特尼德！教授思索著：“福馬來過這里，那么他拿走了其中一個箱子，作為一名探險大師級人物來說，他一定非常熟悉這個機關(guān)的用意，所以才留下另一個箱子的吧。
可是，那開鑿的洞穴里，留下了較為粗糙的工具，顯然不是福馬所為，是更早的人嗎？
這里已經(jīng)是一處秘室了，但是與那密教的巨佛還是有明顯的斷代間隔，難道是古格人知道些什么，才想向下挖掘？
可惜，只差不到一米就能打通石道了。
嗯？
這是什么？”
在火柴棍的旁邊，方新教授又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看起來像是羊皮的碎屑，已經(jīng)完全朽化了，上面有兩個奇怪的符號，像是英文字母。
方新教授將那兩個符號記錄下來，準備伸手去取，沒想到鼻息稍重，一吹就化作灰燼了。
方新教授道：“羊皮碎屑恐怕不是福馬帶來的，可能是古格王朝時期的東西?！?
卓木強巴一直握著唐敏的手，不過此時他已經(jīng)稍微冷靜下來。
唐敏一直處在生死邊緣，隨時都會香消玉殞，如果說有大量內(nèi)出血的話，不經(jīng)過開腹手術(shù)是沒有任何治療辦法的，可是他們沒有準備野戰(zhàn)手術(shù)器械，畢竟能攜帶的東西是有限的。
呂競男站在唐敏的另一旁，并一直對卓木強巴做心理輔導(dǎo)。
亞拉法師已經(jīng)悠悠醒轉(zhuǎn)，兀自心痛不已。
“轟”的一聲，石門被順利炸開，隨之滾落的并不只是石屑，還有無數(shù)尸骨、鎧甲、刀具、盾牌也隨之滾落。
張立退跳一步，道：“哇，這里也這么多骨頭，這個地方到底裝了多少死尸？”
方新教授道：“不，你看清楚，這可與我們在巨佛體內(nèi)看見的尸骨完全不同。
這些鎧甲看起來像是古格士兵的，我們?nèi)缃褚言诠鸥竦倪z址之內(nèi)了。”
岳陽道：“那我們可以出去了！太好了，又能重見天日了?！?
巴桑道：“趕快出去吧，如果他們在巨佛內(nèi)引發(fā)第二波爆炸就糟糕了?！?
待大家都離開了石室，方新教授在門口徘徊，終于下了決心，對準方鐵盒的方向，將飛索射了過去，跟著猛地一拉，鐵盒應(yīng)聲而落，教授飛快地退出石室，但身后好似沒什么變化。
方新教授非常疑惑，將鐵盒取到手之后，交給滯后的亞拉法師，并想重回石室，去看個究竟。
亞拉法師道：“你腿腳不便，我去看吧。
若有變故，說不定我還能出來?！?
亞拉法師進入又走出石室，安然無恙，對方新教授道：“兩邊的方形凹槽都沒有裝壓榫，也就是說，這里沒有機關(guān)，只是做出機關(guān)的樣子來嚇唬人的?！?
方新教授雖不太相信，但是沒有時間了。
每個人身上都帶傷，而且敏敏的傷必須馬上救治，二人追上了大部隊。
這是一條深邃而狹長的通道，洞內(nèi)布滿干尸，層層疊疊，一行人是踏在干尸身上走出來的，腳下時不時發(fā)出“波”的一聲脆響，騰起霉菌般的塵霧，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腐臭。
“光！”
從黑暗中歸來的人看見光明，總是帶著重生的喜悅，雖然只是火光，岳陽和張立也激動得想哭，他們抬著唐敏加快了腳步。
“別動，哪個渾蛋在里面！”
外面?zhèn)鱽砹藰屗ɡ瓌拥穆曇?，一個粗暴且沙啞的聲音又將隊員震住了。
但卓木強巴卻覺得這聲音分外熟悉，只聽張立喜道：“胡隊長！胡楊隊長，是我們啊，我是張立，去年在可可西里！”
“啊！收槍，收槍！”
一個滿臉虬髯的強盜似大漢闊步走了進來，不是胡楊隊長又是誰？
這個野性十足的隊長咧嘴笑道：“到處都能碰到你們，這次又來找什么寶貝？
咦？
這是怎么啦？”
張立道：“敏敏小姐受了沖擊傷，估計內(nèi)出血，現(xiàn)在處于休克期……”
胡楊隊長大手一揮，安排道：“醫(yī)務(wù)小組，快叫醫(yī)務(wù)小組成員過來！”
“老胡！”
方新教授從后面拖著腿過來了。
“老方！你不是找狗的嗎？
現(xiàn)在怎么改行盜墓了？”
胡楊隊長又遇見一位熟人，過去就是一巴掌。
方新教授差點被他拍趴在地上，連叫：“輕點，我是一把老骨頭了，還帶了傷，經(jīng)不起你這樣折騰?！?
胡楊隊長又看見卓木強巴了，兩人擁抱了一下，隊長拍著他肩道：“卓木強巴，又健壯了不少嘛。”
見卓木強巴盯著唐敏，他安慰道：“放心好了，我?guī)У尼t(yī)生都是專家，沒問題?！?
經(jīng)過介紹，大家相互熟悉了。
胡楊隊長這次是應(yīng)朋友之邀來古格參觀的，一共有六名科考人員，這次是在古格王宮的地底密道中發(fā)現(xiàn)了第三窟干尸洞，估計這條秘道中還藏有古格的文物。
由于古格遺址已成為一個旅游區(qū)，為了保證這次科考順利進行，他們請來了當?shù)夭筷牭耐荆瑳]想到竟然在洞窟內(nèi)與方新教授他們相遇，起先他還以為是盜墓賊呢。
張立和岳陽則和幾名軍區(qū)同志聊了一會兒。
卓木強巴只簡單而禮貌地寒暄了幾句，所有精力又放到唐敏身上去了。
幾名看起來頗有經(jīng)驗的醫(yī)生檢查過之后道：“幾乎可以肯定有內(nèi)出血的情況，如今最好的辦法是開腹手術(shù)并且馬上輸血，必須馬上將她轉(zhuǎn)移至醫(yī)院。
還有，這幾位都受傷不輕，也必須馬上到醫(yī)院?！?
在醫(yī)生和部隊的幫助下，很快將幾人轉(zhuǎn)移出地宮。
一名姓葛的醫(yī)生道：“若從這里坐車到最近的醫(yī)院，也至少需要半天工夫，別說這名休克重癥患者受不了，就是你們幾個骨折患者也堅持不到那里，必須請求直升機支援?！?
呂競男道：“這點放心，剛才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了，直升機正朝這里趕來?！?
葛醫(yī)生依然道：“可是，這名患者的情況已經(jīng)拖不了那么久了，恐怕等不及直升機到這里了?！?
卓木強巴道：“醫(yī)生，難道就沒有什么別的辦法嗎？”
葛醫(yī)生道：“輸血，可以拖一段時間。
但是，一是需要大量的血液，二是我們不知道血型，這次我們只帶了一個急診包，沒有開救護車過來。
我只能提供一個簡易的血漿交換泵，你們知道她什么血型嗎？”
卓木強巴伸手道：“輸我的吧，在我們這組人中，只有我和她是o型血?！?
馬上又有一名科考隊員和一名士兵說自己是o型血，另外還有許多人搞不清自己的血型。
葛醫(yī)生制止道：“我們只有一個血漿交換泵，只能采集一個人的血?！?
卓木強巴道：“就用我的吧?！?
葛醫(yī)生有些擔憂道：“可是，在堅持到直升機到來之前，恐怕需血量很大?！?
呂競男道：“我們那里還有一個急救包，醫(yī)生你看有沒有能用的器械?！?
葛醫(yī)生道：“那好吧，趕緊把病人抬過來，我們需要利用汽車制造一個低菌環(huán)境。”
在車內(nèi)，葛醫(yī)生檢查了呂競男提供的急救包，喜道：“太好了，你們的器械很完善啊，看來我們還可以給她提供自體血回輸。
我已初步確定出血范圍，準備給她引流，現(xiàn)在進行簡易滅菌，我只需要一名助手和供血者，無關(guān)的人都離開?！?
“動態(tài)cvp監(jiān)測?！?
“血壓，心率，呼吸?！?
“腰麻穿刺?！?
“老兄，這引流血液我只能憑肉眼觀察，我的經(jīng)驗告訴我可以回輸，這樣加上你提供的血液就有更多的希望，但是用不用她的自體回輸血需要征求她家屬的意見。”
“用吧，醫(yī)生，我同意了……”
“啊，你是她什么人？”
“愛人?！?
“每百毫升血液加3.8%構(gòu)椽酸鈉10毫升抗凝，12層紗布循環(huán)過濾后輸入人體。
血漿交換泵，開始抽血，老兄，你自己的身體出現(xiàn)什么狀況可要馬上告訴我，我可不想同時有兩個人死在我手里?！?
“放心吧醫(yī)生……”
漆黑的地底大峽谷，莫金回望了一眼十七座火光熠熠的倒塔，感嘆道：“景致真是壯觀啊，以后說不定會被開發(fā)成景區(qū)吧?！?
馬索忙道：“是啊，是啊，老板真有眼光，真可謂是人類的奇跡啊。”
索瑞斯悶聲道：“心情恢復(fù)得好快啊。
剛才還氣得暴跳如雷，現(xiàn)在又欣賞起景致來了，真是搞不懂你?！?
莫金神秘莫測地一笑，道：“你會懂的?！?
再看看身后一群疲憊不堪的人影，來時三十余人，如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不足十人了。
走了一半路程，突然感覺峽谷傳來了絲絲震動，就好像一棵老樹的枝丫被雷劈掉一半，正搖搖欲墜的感覺，莫金心中一悸，忙道：“不好，峽谷有變動，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塌下來了。
加快速度，我們要馬上離開這里！”
馬索心中嘀咕道：“難道真的被雷波那個烏鴉嘴說中了，把整片山壁炸塌了嗎？”
莫金的猜測沒錯，巨佛的頭部與巖壁原本由巨大的方形通道連接著，血池的一端正是方形通道與山壁的結(jié)合部，被莫金強行炸毀后，巨佛失去了支撐力，正像老樹的枯枝一樣，由腰身斷裂開來，隨著巨大的轟鳴聲，那尊千米巨佛永遠地沉入了深不見底的地底深淵之中。
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漫長，汽車內(nèi)只有儀器和液體滴落的聲音，卓木強巴只記得，直升機到達的時候外面似乎有人歡呼過，上飛機后不久，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敏敏，我們的命是連在一起的，生則同生，死則同死，不管什么時候，我都不會放棄……不要死，我要帶你去看戰(zhàn)獒，你答應(yīng)過我，我們要一起去尋找它的……”
一片迷茫的白光，卓木強巴漸漸睜開了眼睛，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你醒啦。”
呂競男的聲音剛一落下，旁邊又有人大聲道：“強巴少爺醒啦！”
一群傷員
卓木強巴先是適應(yīng)了周圍的環(huán)境，很快發(fā)現(xiàn)這里是醫(yī)院，白的墻，白的床，身上的衣服也換上了藍白條衫。
呂競男也穿著同樣的衣服，似乎是一直守在床邊。
張立的病床在呂競男的身后，一手被懸空吊著，打著石膏，拉著牽引。
“敏敏呢？”
呂競男朝卓木強巴右手望了一眼，卓木強巴不經(jīng)意看見，她的眼睛很紅。
卓木強巴向右側(cè)扭過頭去，就看見了唐敏，她安靜得像白雪公主，兩張床并排放在一起，兩人的手還拉在一起，卓木強巴居然沒有感覺到，兩人的監(jiān)護儀各自放在兩張床的兩旁。
呂競男道：“你們昏迷后，兩人的手一直拉得很緊，怎么都分不開，沒辦法，只能把你們兩人的床放在一起?！?
在唐敏的后面，是岳陽那小子，吊著另一只胳膊。
卓木強巴想抬起頭，呂競男幫了他一把，果然，病房的另一邊躺著教授、巴桑、亞拉法師三人，還有一張空床是呂競男的。
看來這次收獲不小，全部掛彩。
醫(yī)生很快進來了，一名五十多歲的醫(yī)生帶著三四個年輕一點的醫(yī)生，葛醫(yī)生也赫然在里面。
葛醫(yī)生介紹道：“這是我們醫(yī)院外科主任，我的導(dǎo)師裴禹慶教授?！?
裴教授進行了一系列檢查后道：“這次你們兩人沒死，真是一個奇跡。
我的這名學(xué)生雖然有些亂來，但這次他幸運地賭對了，如果換一個體質(zhì)稍微差一點的人，你們兩人都死定了?！?
實際上，裴教授在私下已經(jīng)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這兩個人能活著絕對是一個奇跡。
或許，一定有什么讓他們放不下的執(zhí)念，才能支撐著讓他們活下去吧。
兩人的失血都超過了三分之一，尤其是那個男的，更是將體內(nèi)幾乎一半的血灌入了那女子體內(nèi)，簡直是在以命換命，這樣都能不死，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按照醫(yī)生的說法，這組人中，至少有五人需要住進重癥監(jiān)護室進行24小時觀察，但是清醒的人一致要求入住同一間病房，結(jié)果這間大病房幾乎被改造成新的重癥監(jiān)護室了。
卓木強巴和唐敏是手牽著手從死亡線上爬回來的，自不用說。
然后便是呂競男，外表看上去沒事，但全身廣泛軟組織挫傷，六七條韌帶斷裂傷，皮下大面積血瘀，多處軟骨錯位后強行復(fù)位，還差點形成脂肪栓，病人每一處傷都足以讓人痛得昏死過去，有些傷則足以直接導(dǎo)致死亡。
當醫(yī)生們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時，都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么忍耐下來的。
動手術(shù)時吸入了大量麻醉劑，連一頭大象也可以被完全麻醉了，呂競男卻一直保持著清醒，醫(yī)生們私下認定，這個女人的神經(jīng)是鐵打的，還有骨頭。
呂競男和亞拉法師身上的軟組織挫傷最多最嚴重，但他們兩人的骨頭卻連一絲裂縫也沒有，堪比鋼筋，看x光片時醫(yī)生們?nèi)可笛?，究竟是怎樣的?xùn)練，才能把骨頭練到這種致密程度??！特別是呂競男在手術(shù)后第二天便下地行走，拿著電話不停聯(lián)系，不停布置和安排，就像大型企業(yè)女老板一樣，一副雷厲風(fēng)行的女強人作風(fēng)。
醫(yī)院里有個鐵娘子，這個稱號在醫(yī)生間已經(jīng)漸漸傳開。
亞拉法師和方新教授的年紀都不小了，老年人受到這樣重的傷，能不死就已經(jīng)是奇跡了，可他們抵達醫(yī)院時還生龍活虎的，精神矍鑠，又讓醫(yī)生們大跌眼鏡，只想到一個詞，老當益壯！
張立、岳陽和巴桑三人，外表看受傷頗重，但除了骨折和槍傷，其余地方受傷都不是很重，加之年紀較輕，估計恢復(fù)會很快，愈后也會很不錯。
剛從手術(shù)室出來，張立還突然間想起什么，問的第一句話便是：“這次考試我們過關(guān)了嗎？
教官？”
呂競男也躺在床上，眼望著天花板道：“唔，算過了吧?！?
張立兀自好笑道：“我們差一點全軍覆沒，這樣也算過了??？”
呂競男似乎在回憶什么，沒有再說話。
其實，這次到醫(yī)院的每個小組成員都帶給醫(yī)生們不小的驚訝，特別是這么多人同時受傷，如果不是通過詢問了解到一些情況，醫(yī)生們真要以為他們是集體從五樓上往下跳，就是群毆也不會有這么嚴重的傷，簡直是一群亡命徒。
通過詢問，卓木強巴知道，他和敏敏昏迷了五天，如今都已度過危險期，他們先是在扎達縣醫(yī)院經(jīng)過急救，隨后又爭分奪秒地轉(zhuǎn)移到這里的醫(yī)院，總算保住了命。
唐敏早一些時候醒來一次，現(xiàn)在又睡去了；胡楊隊長來看過他們幾次，留下許多水果和補品，由于另外有事，估計晚些時候才會來；胡楊隊長剛來醫(yī)院時，就對昏迷不醒的卓木強巴發(fā)了一通牢騷，說卓木強巴不地道，他們弄這么大響動，竟然都沒有告訴他。
張立苦笑著替強巴少爺解釋，當時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對帕巴拉神廟更是毫不知情，更沒想到要組成特訓(xùn)團去尋找那里，只是當時覺得找到那條狗的希望極其渺茫，又怎么好意思把這種摸不著邊際的事情說出來呢。
后來加入特訓(xùn)隊，都是秘密進行訓(xùn)練，一直都沒怎么和外界聯(lián)系。
據(jù)說，剛到醫(yī)院時還有記者，卓木強巴問起為什么沒有阻攔時，岳陽苦笑著告訴他，當時所有的人都在推車或擔架上，無法阻攔。
傳媒的嗅覺是格外靈敏的，畢竟這么多人同時不明原因受重傷，但是這件事教官已經(jīng)向上面反映了，第二天才沒有記者來深入調(diào)查。
而他們離開的地下峽谷，據(jù)說發(fā)生了大的震動事故，兩邊的通道都已經(jīng)塌方，預(yù)計要清理出進入地下峽谷的通道要一年左右的時間，也不知道本那伙人是否離開。
最令人興奮的是，他們找到了兩張地圖！
亞拉法師從本手里奪過一張，方新教授最后從石室里取出的鐵盒子里另有一張。
經(jīng)過專家比對，這兩張地圖是同一材質(zhì)，同一時期產(chǎn)物，甚至有專家指出，那兩張地圖是在同一張狼皮上畫成，再裁剪為兩張的。
但兩張圖的內(nèi)容卻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