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聽見她的話,默默地垂下了眼睫,掩蓋去眸中的悲色,卻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走廊上遇見的客人,那人……
“我剛剛向一個客人求過救!”她抬眼看向紅櫻,眼中出現(xiàn)了期望之色,“他好像是什么……馮老板?紅櫻,你、你能不能再幫幫我,向他傳個話?就說,我名字叫月白,是梁三爺……不,是梁府的丫鬟,求他來救救我?!?
紅櫻是上海來的丫鬟,一來就被送給了瑾瑜,也不清楚京中的名門高戶,因此也不知道梁府代表著什么,對月白的話也沒有驚訝。
“也行,只是馮老板在和瑾瑜姐姐休息,我能打攪得了吳氏,卻打攪不了他們。只能等馮老板休息好了,再向他傳話。”紅櫻拿著巾子替月白擦拭著傷處,幫著她涂好身上的藥,最后又用巾子擦了擦她的臉。
芳春院中難得的善意讓月白心頭安心了幾分,她咽了口唾沫,對紅櫻道謝,“謝謝你?!?
身上傷口被涂好藥,紅櫻又從衣柜里翻出一件新衣裳來讓月白穿上。
“那我就先走了。”完成了瑾瑜交代的事,紅櫻端著水盆朝月白道別,繼而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當(dāng)她走出房間時,月白眼尖地看到門口還有四個人影,像是來看守她的。
她心臟怦怦地跳著。
不知道紅櫻,能不能早點傳話……
她的心中是火急火燎,焦灼不堪的,而另一邊的梁府小院也忙成了一鍋粥。
沈敬這些天幾乎成為了梁府的???,連后門的小廝見到他時都不需要通報,直接放行了。
梁墨玨正聽著小懷口里來自外地商號的匯報,都沒有關(guān)于王梨花的月白的消息,此時看見沈敬,只頷首代禮,吩咐玉杏道:“給沈隊長上茶?!?
沈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到一張椅子上,對梁墨玨說:“這幾日封鎖城門,由巡捕隊的隊員們嚴(yán)苛審核出入京都的人員,都沒有那姓王的女子和月白?!本┒挤怄i城門,也只能派巡捕局的人去審核出入人員,不能真的把城門關(guān)上。
這幾日來,月白一直沒有消息,讓梁墨玨心中浮出了多種猜想。
甚至在夜里休息時,他也有時會夢到關(guān)于月白的下落——都是不好的。
非死即傷。
“各地商號也沒有消息。”梁墨玨生意做得廣,不僅僅是陸路,還有水路,但這兩路的梁家商號的人都沒有見過王梨花和月白,這讓他難得的煩躁起來,他輕揉眉心,講道:“客棧飯店、租賃的房屋也都找過,皆是沒有消息,難不成王梨花竟然憑空不見了?”
“梁三爺還請別過于焦急,不然,將那告示再多下發(fā)些?”沈敬提議道。
梁墨玨點頭,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下煩躁的心,眸色深沉。
若是讓他擒到王梨花,他必定要她生死不能,享受鉆心之痛。
可月白……到底在哪兒?
月白在房間里等了半個多時辰,可還是沒有等到馮平的到來,她心間焦灼無比,趿著鞋子走到窗邊,只看到外頭燈火點點,低頭一看,屬于芳春院的燈火如晝一般。
入夜良久,如今正是芳春院最“繁華”的時間段,馮平作為一個來芳春院消遣的人,自然不會這樣早……
咬了咬唇,月白垂下眼眸,她已經(jīng)錯失了逃出去的最好機會,只能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紅櫻和馮平身上。
可為何馮平如今還不來……
不過,她應(yīng)當(dāng)慶幸,若非今日這一鬧,只怕現(xiàn)在她早就被送到了不知哪個人的床上。
若是那樣,還不如叫她死了算了!也好得個清白!
今日一鬧,吳氏應(yīng)該不會再讓她掛牌接客了吧?
她這樣想著,又回頭瞧了瞧門口的四個人影,個個都五大三粗。
只是她沒想到,氣瘋了的吳氏根本不會遂她的愿。
“今日那月白,鬧的就是不想接客,那我就偏讓她去接!”吳氏站在門前,搖著扇子,目光恨恨地看著屋子,似乎要穿透房門一樣。
林媽媽受了傷,已經(jīng)暫去歇息了,跟在吳氏旁邊的是曾媽媽,也是她的得力助手。
曾媽媽生張圓臉,本應(yīng)該是個親和相,可她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說得是。像這樣的硬骨頭,雖然難啃,可又不是沒有。如她這般的,就應(yīng)該丟進泥潭里磋磨,磨去她的心性,讓她知道再無翻身之日,就聽話了?!?
吳氏偏頭,挑了挑眉,嘴角露出感興趣的笑容,問道:“哦?那你來說說,是甚么泥潭?”
呵呵一笑,曾媽媽講:“前幾日張公子不是就說了要個新鮮漂亮的姑娘嗎?等會子張公子來了,就讓張公子來這。正好那丫頭是個烈性子又生張可憐臉蛋的,是張公子最喜歡的類型。別忘了,張公子出手那叫一個……闊綽??!”
“對對對,就這樣辦!走,你和我趕緊去門口等著,再找個人去給那死丫頭梳洗一番?!眳鞘洗笙?,忙拉著曾媽媽就下樓去了。
而這邊的月白,又因為久等馮平無果,實在是著急得很,就直接走到門口,側(cè)耳聽著外頭的動靜。
想著若是馮平來了,她也好第一時間求救。
可沒想到,門口那四個守著她的人卻聊起天來。
門口的看守分別是兩男兩女,都是小廝和丫鬟,其中一個丫鬟道:“誒?我沒聽錯吧,這屋子里的主兒,要伺候張公子啊?”
“是啊,嘖嘖,倒是可憐的緊。那張公子,先前在院里待了四年的嬌雪都險些沒了半條命,更何況這新來的……”另一個小廝搖了搖頭,嘆息道。
“可不是嘛,據(jù)說那嬌雪抬出來的時候,全身都是鞭痕和青紫,還有火燒的痕跡呢……不過還好人留著一條命。”
“……”
月白聽著她們的話,一時如遭雷擊,動彈不得。
月白聽見門口看守人的話后,腦中一片空白,她覺得耳邊只有嘈雜萬分的雜聲,使得她心神盡數(shù)飛走。
紅櫻傳話給馮老板了嗎?
馮老板會來救自己嗎?
她往后退了半步,手扶住了一邊的墻,低著頭,面上毫無生氣,眼神發(fā)愣。
她忘了,這兒是芳春院,那馮老板也是個嫖客。
若是馮老板愿意來救自己,那是幸事,可若是馮老板不愿意來救她,也只是一樁平常事。
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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