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想這件事又想了好幾日,離著十七只剩四天的時候,她還是沒見到梁墨玨的身影,去問玉杏她們也只說三爺事務(wù)繁忙,一直宿在外頭,還真的從沒回過府。
但又安慰她,從前梁墨玨忙時也是這樣,十天半個月回不了一次府,讓她別多想。
可月白又怎能不多想呢?
光是想到梁墨玨被流逼著納她這一條,她心中就愁緒不斷。
他該不會是想反悔……抑或是對自己生厭了吧?
不過月白不想讓玉杏她們操心,便只得應(yīng)了,一個人待在屋子里,看著小懷每日送來的禮物,只覺得愁緒都堆到了嗓子眼。
直到十六時,一個人來到了她面前。
“月白!”彼時她正靠在海棠花樹下的搖椅下打瞌睡,忽而聽到一聲喚,連忙睜開眼來,向幾步外的走廊看去,只見到一對男女立在臺階上。
站在前頭的女子梳著婦人發(fā)髻,頭戴玉釵金珠,一身淺綠色的綢緞裙褂,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居然是遠在江南的花憐!
而她后面的男子穿一件玉色長衫,一張臉瘦削了些,掛著溫和的笑看她,正是梁墨玨!
月白擦了擦眼,一會兒看梁墨玨,一會兒又看花憐,只覺得這像極了一場夢。
“三、三爺!”她猛地起身,向前小跑兩步,又揉揉眼,不可置信地道:“花憐!真的是你!”
多日不在府中的梁墨玨竟然和遠在江南的花憐一塊兒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你且與花憐姑娘敘敘舊,我先回院中了。”梁墨玨在此時開口,聲音清潤,朝花憐頷了頷首,緊接著就轉(zhuǎn)身離去。
梁墨玨人都有走遠了,月白仍是呆在當(dāng)場,不敢相信般地看著面前的花憐,半晌過后,花憐才笑著伸手在她面前招了招,問道:“怎么了?高興傻了?”
月白眨巴眨巴眼,雙手拉住花憐的衣袖,驚喜道:“你……你怎么來了!張府的人回來了么?三爺……三爺怎么和你一塊來的?”
她太高興了,加上心中有惑,便說得混亂。
花憐知道她是開心,笑容愈發(fā)燦爛,她反拉住月白的手,和她一塊走到了海棠花樹下,坐在一旁的小矮凳上,說道:“張府的人沒回來,而我之所以來,是因為呀有的人有喜事了,我不回來見證又怎么能行的呢?”
一陣風(fēng)拂過,月白才靜了下來,她領(lǐng)會了花憐的意思,揚了揚細眉,問道:“你……你已經(jīng)知道了?。渴恰侨隣敻嬖V你的嗎?”
知道她要成為梁墨玨妾室的事。
花憐嗯了一聲,點頭道:“是三爺給我相公寄了信件,讓我回來的。你有喜事,不能沒有娘家人,我這不就來了么?不過……月白,你可以呀,幾個月就成了……”
聽到娘家人一詞時,月白眼眶微熱,她沒想到梁墨玨會考慮的如此周到,連花憐都請來了。
即使他和自己之間沒有男女之情,但這份值得珍重的主仆之情,也讓她覺得縱然成了梁墨玨的妾室,也是值得的。
不過為了不讓花憐誤會,月白還是要解釋一番,“我和三爺之間,并不是你想的那樣,三爺他是無奈之下……才納我的。”
她把發(fā)生的事都說了一遍,沒一件瞞著花憐的。
“你說什么!王梨花那個挨千刀的,居然把你賣進窯子里!”花憐明白了來龍去脈后,尖聲罵道:“他們竟然敢這樣對你!”
月白趕忙說道:“我現(xiàn)在不是全須全尾地在你面前么?你別這樣,氣大傷身?!闭f著她又拍了拍花憐的背,讓她消消氣。
靜了一會兒,花憐還是忍不住啐了一口,繼而平復(fù)好心神,嘖了一聲,“那這樣看來,三爺確實是礙于流才納你的……哎,那按你所說,過不了一段時間那溫府的四小姐也要回京和三爺成親了,那到時候三爺豈不是可以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了?”
她這話說得離譜,月白忙擺手道:“說什么呢!三爺才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三爺自定了日子后就再沒有見過我,我還以為他是反悔了,沒想到是帶你過來了……”
花憐看她模樣,連忙安慰道:“知道了知道了。不過三爺縱然不是喜歡你,你待在他身邊也算是有了一個好歸宿了?!?
“嗯?!甭犚娀☉z的寬慰,月白心中也好受不少,她挽著花憐的手,道:“那你這回回京待幾日?什么時候走?能不能多留一些日子?”
被她挽著手,花憐輕笑一聲,“當(dāng)然是等你的喜事完成后,我就要走了。我相公那還在江南等著我呢?!?
月白聽到這,有些許惆悵,花憐只會在京中停留兩日,她實在是舍不得……
“好啦,別愁眉苦臉的。明兒就要做新娘了,理當(dāng)開心點!”花憐捏了捏她的臉,笑道。
可月白的心中卻更加惆悵了,明天她就要真的成為三爺?shù)逆恕?
面對著未知的明日,她只覺得頭疼和茫然。
一晃就到了第二日,月白早早兒的時候就被花憐拉了起來,她正困乏著,迷迷糊糊地半閉著眼,就被花憐拉到了梳妝臺前。
“怎么還睡著呢?快醒醒啦,今兒可是你的大日子!”蘭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月白一瞬間清醒了,她睜開眼一看,只見眼前圍著好幾個人,玉杏、蘭喜、松苓……
還有秦蕊手上拿著一件緋紅色的金繡褂裙,笑瞇瞇地對她道:“這婚裙我就放在這了,我要出去找杜了?!?
眼看著面前這么大的陣仗,月白只覺得驚愕。
她原本以為,有花憐在便是再好不過了,可沒想到玉杏她們居然也來了……
“發(fā)什么呆呢!快點洗把臉,讓我為你涂胭脂!”玉杏推了推她,說道。
花憐亦是說:“還有梳發(fā)式!”
看見她們的模樣,月白心間原本的忐忑也全都消失不見。
她抿著嘴笑了笑,說道:“好。”
緊接著就開始洗漱了,洗漱完又被按在梳妝臺前,由著身邊人的折騰。
直到一個多時辰過后,月白換上了新裙,看著鏡中的自己,一時間失了語。
鏡中的她施了一層濃郁的粉黛,穿著緋紅裙褂,梳好的發(fā)髻上簪著珍珠簪,格外的明艷。
“行啦!快蓋上蓋頭,等會兒要去給老夫人獻茶啦!”蘭喜拍拍手笑道
作為妾室,她本是該給梁墨玨的正頭夫人敬茶的。只是梁墨玨尚未娶妻,她便只能向梁母敬茶。
月白剛想說話,頭上就蓋上了一塊蓋頭,眼前一片緋紅。
她也就不說話了。
又過了約一個時辰,正午時候,梁墨玫帶著人和喜糖走進了房中,她讓人將糖果分發(fā)給玉杏她們,接著來到月白面前,語氣淡淡著說:“月白,起來隨我走吧,墨玨在花廳等著你呢。”
聽見她淡淡的語氣,月白心中又有了幾分忐忑,但她還是起身,接過梁墨玫遞來的紅綢布,跟著她一塊出了門,走向了花廳。
不知走了多久,月白來到花廳時,梁墨玫將紅綢布收起。
梁墨玫道:“跪下,敬茶吧。”
月白耳邊聽見嘈雜的人聲,被蓋頭遮住視線的她沒看到周圍的場景。
她周遭皆是梁墨玨請來見證的客人,人數(shù)不多,但都是平日里熟悉的人。
她也沒見到就站在自己身旁,穿著一身黑底鑲紅邊婚服的梁墨玨見到她時眼眉間的微不可察的笑意,那笑意一閃而過,緊接著他就淡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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