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門被推開,小懷推著一個被綁著的人就進了包廂。
“三爺?!毙颜f:“人帶到了。”
小懷推了那被綁著的人一把,接著關(guān)上了包廂門。
姚老爺本還是疑惑不解的,可當他看見被推倒在地的那人時,忍不住驚愕地喊出聲,“西雪?!怎么是你!?”
地上的女子生得一張清雅臉龐,眉目含情,楚楚可憐地看著姚老爺和梁墨玨,緊接著流下一行淚,哭著道:“舅舅……救救我!”
姚老爺立刻轉(zhuǎn)頭看向梁墨玨,只見他神色不變,語氣淡淡地道:“姚小姐,你且說說,你做了什么事吧。只要你實話實說,姚老板不會不救你的。”
姚西雪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她是姚老板一個庶妹的女兒,幾年前父母和離,她便被帶回了姚家,改姓了姚。
因為身份的原因,姚家的人并不怎么看重她,所幸姚老板是個好人,并不虧待她們母女。
但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的她,還是想帶著自己的母親離開姚家,在這時候,姚夫人就找上了她,告訴她若是成為梁墨玨的妾室,她的一切心愿都可以實現(xiàn)。
姚夫人為她安排好了一切,包括買通臨仙樓的伙計,最后讓她來到梁墨玨的眼前,只要褪了衣裳,生米煮成熟飯,她便可以登上枝頭,成為梁家的人。
即使只是個姨娘,但憑著她的美貌,她堅信自己可以吸引到梁墨玨,也足夠在深宅中過得如魚在水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梁墨玨不但拂開了她,甚至還讓人捉住了她。
因此,一切都暴露了。
“姚老板的夫人,果真是玲瓏心竅吶?!甭犕炅艘ξ餮┑慕淮?,梁墨玨撫掌一笑,眼神薄涼。
“你……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寡廉鮮恥之事!”姚老板氣極了,他嚯地起身,立刻就甩了姚西雪一個耳光,接著又向梁墨玨拱了拱手,急聲道:“這都是西雪一時糊涂,還望賢侄能夠饒了她?!?
冷眼旁觀著他的動作,梁墨玨輕輕地揚了揚眉梢,目光凌厲,話語平平,“一時糊涂的,不僅是姚小姐吧。還有……”
他沒有點名出有誰,可姚老板知道,他說得是姚夫人和姚曦月。
“梁賢侄,月兒和內(nèi)人她們……”發(fā)妻和獨女犯下這樣的錯,姚老板皺住眉頭,卻還想為她們開脫。
梁墨玨在來之前就猜到他會是這樣子。
“我既然無事,自然是能不計較的。只是姚老板,恕我直,依照她二人的‘勇猛’,今日敢對我下手,來日怕也有別人遭殃。不過姚家上下,可不止她們兩人,若她們之行,連累上下,豈不是賠本生意?”他玩笑似的說道,頓了頓,又講:“若是姚老板是個明白人,也大可和在下做個不賠本的生意?!?
姚老爺卻懂了他的下之意。
他額頭流著汗,道:“那賢侄是想要如何……”
“如何么?”嘖了一聲,梁墨玨似是冥思苦想,良久,當姚老爺額上又淌出汗時,他才說道:“不如就出京吧。”
“出京?!”
姚老爺縱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一聽梁墨玨的這個要求,還是忍不住呼出聲。
他為難地看著梁墨玨,“梁賢侄。我的內(nèi)人和月兒若是出京,就只能住在南京老家了……”
姚家的根在南京,是三輩前搬到京都來的,如今南京老家雖隔著幾年就會修繕一回,但實則已無人居住,且還在南京鄉(xiāng)下。
姚夫人和姚曦月一直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若回了南京老家,豈不是等同從天上落在了地上?
到底姚夫人跟了自己這么久,姚曦月又是心愛的獨女,姚老爺還是狠不下那顆心。
梁墨玨哦了聲,表情不變,他悠悠地看了姚老爺一眼,“兩個人回南京,也總比一大家子人回南京要好吧?姚老板,你說是不是?”
若說先前的話還是提醒,這會子他說的話,就是直白的威脅了。
要么姚夫人母女滾出京都,要么你一整個姚家都回南京去。
“這……”姚老爺擦了擦額上的汗,快要入暑了,他不禁渾身都熱得很。
可看著眼前這位能把話做到實處的后輩,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終究痛下了決心,說道:“梁賢侄,我那內(nèi)人和女兒冒犯了你,我定然是要她們回老家去反省的。只不過……只不過我膝下雖有幾個兒子,但也只有月兒一個女兒,她日后若不嫁在我眼前,我是放心不下的……”
梁墨玨懂了他的意思,輕輕地點了點頭,含笑道:“那便三年吧。如今時代不同了,也不時興趁早嫁人的風氣了,三年后貴千金修身養(yǎng)性再回京都,想必能說上更好的親?!?
姚老爺艱難地笑了笑,應了聲是。
一樁事完結(jié),梁墨玨也無意再和姚老爺糾結(jié),他又說了點生意上的事,就離開了包廂。
解決了姚夫人這樁事,梁墨玨心情難得的輕快,他淡著眉目出了包間,從樓梯上走下。剛轉(zhuǎn)了個角,就碰上了一個人。
那人藍衣白裙,發(fā)綰成辮,一朵綠茉莉絨花簪在鬢邊,清麗又溫柔,見到他時,嘴角微微一笑,“梁三爺,好久不見?!?
看清楚了面前人的容貌,梁墨玨微微一頷首,回了個不親不疏的笑,客氣地道:“蘇小姐,好久不見。今兒也來月明樓吃吃茶?”
月明樓開業(yè)以后,不復芳春院昔年的風塵,反而處處清雅,還不昂貴,如今已然成了京中諸人最愛來的一所茶樓。
“不,不是。”蘇淑珺的背挺得很直,她的眼睛輕輕彎著,可沒有半分笑意,她看著梁墨玨,說道:“梁三爺,我是特地在這等你的?!?
特地在這等自己?
一瞬間,梁墨玨心中劃過無數(shù)個猜想,但終究無果。
“蘇小姐特意等著梁某么?”他挑了挑眉,蘇淑珺這人,他是一眼就看得透的。書香世家的姑娘,對于八字只寫了一撇的未婚夫相當?shù)陌V情,讀了太多的書,卻見過太少的人,因此會將一腔的情意全都牽掛在一人身上。
“我的丫鬟開了間小包間,如果梁三爺賞臉,請和我來?!碧K淑珺沒有過多的解釋,直截了當?shù)卣f出了自己的目的。
梁墨玨看著她平靜無波的模樣,抿了抿唇,然后對她道:“行吧。還請?zhí)K小姐領(lǐng)路?!?
得了他的同意,蘇淑珺立刻做出了個請的姿勢,領(lǐng)著他一路走向了自己的包間。
蘇淑珺的包廂內(nèi)只擺了一壺清茶和二三茶點,與剛剛在姚老板處截然不同,梁墨玨眼光掃過,臉上沒有多大表情,只找了個座坐下,緊接著抬眼看向蘇淑珺,問道:“還請問蘇小姐找我來,是有什么要緊的事么?”
沒有回答他。蘇淑珺和他隔著一張桌坐著,她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至梁墨玨眼前,心中緊張得很。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緊張,想起今日的目的,而后緩緩開口,“我找梁三爺你,確實是有一件要緊事要和你說?!?
梁墨玨沒碰那杯茶,他細細看著蘇淑珺面上繃緊了的唇角,“還請?zhí)K小姐明說吧。我今日剛回京,家里人還等著我呢,我不便在外耽擱過久?!?
家里人?
蘇淑珺看向梁墨玨,心道,那家里人,想來也是包括月白的吧?
“我前幾日,在秦府的宴會里見過月白?!碧K淑珺開了口,她聲音柔婉地說道。
梁墨玨離京的日子里,除了去尋找與姚夫人下藥的事有關(guān)的蛛絲馬跡外,再不關(guān)心他事,因此聽了這話,也沒有什么反應。
“月白雖是我的妾室,但與墨瑤差不多大的年紀,我準墨瑤帶她出去玩的?!绷耗k并不在意地講道。
蘇淑珺看著他,目光鈍鈍,這位梁三爺,看來是真的珍愛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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