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今兒和墨瑤一塊去了,遇上趙素素,就回來了?!彼褱責岬牟柰耗k唇邊遞了遞,道:“三爺怎么不喝茶?喝了酒,是當喝些茶解醉的?!?
梁墨玨輕往下瞥了瞥,伸手扶住月白端著解酒茶的雙手,低唇就著茶盞邊就把那一杯茶喝了大半。
見他不愿喝了,月白也不強迫,便想要起身把那茶盞放回去,可沒料到才要站起來,她手卻教梁墨玨摁住了,根本不讓她起來。
“三爺你做什么?”月白有些許奇怪,不知道梁墨玨的意思,她說:“我要把茶盞放回去啦,三爺你松松手?!?
可梁墨玨依舊沒收手,反而對她拋了句話,聲音淡淡的,“除了趙素素,你就沒有見到旁的人么?比如……”
他說到這時,瞧了旁邊侍奉的下人一眼,把他們?nèi)计镣嗽谕饬恕?
比如什么?
月白乍聽這話,是一團霧水,可細細品品,才又想起來一個人————今兒迎夏會上幫了自己一把的陸霄云。
“是遇見了個人?!痹掳椎男拈g敞亮,陸霄云的事解決后,她心里也不藏著事,更無懼在梁墨玨身前提及他,大大方方地說道:“是陸霄云。三爺,你知道的?!?
梁墨玨如何不知道呢?
他眼皮子半合,眸光深深的,好似夜一般。
知道陸霄云回京和月白相見后,他就暗地里派著人跟著月白,今日的迎夏會也去了。
理由無他,就是怕陸霄云會纏著月白。
或者月白知道了真相,會離開自己。
他平生二十幾年,還從沒將誰捧得這樣重過,像是心頭上放置著一顆珠子,已經(jīng)和血肉生長到一塊了,生怕會滾落下去,只想用個繩子將它緊緊綁住。
他長久的沉默讓月白看出了不對,她眨巴了眼,眼光明亮,對梁墨玨道:“他在迎夏會上幫了我一把而已。若不是他,我早就摔了?!?
繼而又對梁墨玨講了今日迎夏會上發(fā)生的事。
這些事,梁墨玨自是知道的,趙素素那邊他自會處理,可是關(guān)于月白和陸霄云又在墻角談話這事,他心中生了疑云。
疑月白會離開自己。
疑陸霄云會帶走月白。
“三爺……”見他仍舊不說話,月白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了,她動了動手腕,道:“你先把我放開呀,我手都酸了。”
梁墨玨心思沉沉地在那想事情,注意到她話,連忙松開手,“我知道了。那照你這話,我們是該去謝謝他的?!?
回身放好了茶盞,不知怎的,月白覺得梁墨玨這話,竟然有一點陰陽怪氣的味道?
“三爺,你今兒這是怎么了?”月白心里坦蕩蕩的,轉(zhuǎn)身看著梁墨玨,說道:“我總覺得你怪怪的。你是因為陸霄云的事生氣么?”她皺了皺眉頭,不想讓梁墨玨誤會,努力解釋道:“我和他之間的關(guān)系,只不過是相識過的舊人而已。今日他幫了我,我只是向他道謝,沒有別的意思?!?
“我也沒有那意思,你不必多解釋。”梁墨玨開口道,他聲音亦是沉沉的,眉眼低下去,有幾分沉冷之意。
見他這樣,月白一時怔住。
她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梁墨玨,心中有點委屈,他若沒有這意思,為何還要問那七七八八的?
最后還怪自己多解釋?
“我知道了?!睅е屈c委屈,月白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她轉(zhuǎn)身給自己斟了杯冷茶,仰面喝下去一大口,揚了聲說:“三爺過不久就要成親,應全心系掛在娶親一事上,并不需要多來操心我的事。只是我要和三爺再說一遍,我和陸霄云的事,早就在從出陸府時完結(jié)了,日后也不會再有糾纏。月白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會令三爺煩憂的?!?
只不過問了兩句話,月白卻說出這么一大串起來,梁墨玨醺意上頭,解酒茶也解不了幾分,他難得愣住看著月白良久。
“那你私下為何又和陸霄云會面?”他問道,想起蘭喜對自己所說的話,就覺得不大歡愉。
月白聽見這一句問話,也是愣住,過了一下她才反應過來,梁墨玨說得是她和陸霄云會面的事。
這事他從哪知道的?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又為什么不立刻來問自己,要等到今兒晚上才說出來?
“三爺若是不信,那就算了。我乏了,先去睡了?!痹掳滓粫r間大腦混亂,又懵又氣,干脆直接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室,準備去睡覺了。
這還是月白第一次對自己這樣,梁墨玨默了下,心覺得和陸霄云脫不開關(guān)系。
這一想,他也有點吃味兒。
只要月白服軟再說兩句話給自己,他大可不問的。
可怎么這會子她又直接去睡覺了?
“我回院睡了?!彼麖男¢缴掀鹕?,幾步走到門口,留下這句話后又站了會兒。
不過一會兒,月白就道:“那三爺早點休息吧。”
這話讓梁墨玨僵了僵,干脆直接離開了。
月白和梁墨玨鬧了脾氣的事,一夜之間,傳遍了梁家上下。
主要還是因為昨夜他們兩人鬧脾氣時,未曾屏退下人,加上梁墨玨出院時,面色沉郁得很,讓路過的人都瞧見了。
因此,他們都斷定兩人間定然是生了矛盾。
身為梁府后宅的理事人,梁母自然是在第一時間知道這消息的,知道這消息時,她就皺了眉,對旁邊的容云道:“這娶回來,還沒兩個月呢,就鬧起脾氣來了?是她向玨哥兒鬧,還是玨哥兒向她鬧?”
月白院中除了原先如玉杏蘭喜這兩個丫鬟,其他的下人都是梁府差使容云派過去的,動靜自然是一清二楚。
容云道:“我向荷生那丫頭打聽過了,她在門外守著,似乎是三少爺先鬧,月白姨娘后鬧。兩人最后不歡而散的?!?
梁母無片刻,她揉了揉眉心,說道:“縱然是玨哥兒先鬧,她身為妾室,也不該如此。罷了,去叫她來我這!”
領(lǐng)了命,容云轉(zhuǎn)身便差使人去叫月白來。
月白見到素雪上門時,正在梳妝臺前梳頭發(fā),聽見她口中梁母召自己去院中的話時,還愣上一愣,轉(zhuǎn)眼看著鏡中的自己。
昨兒梁墨玨離去后,她是窩在床上哭了一場。
她知道梁墨玨因何生疑,可又氣他對自己的不信任。
都是躺在一張床上、交付了真心的人,難道在這時候,竟然還懷疑自己舊情難忘么?
還就那樣走了!
因此鏡中的她一雙眼睛腫得似核桃般,眼下也是青黑一片,膚色白白的,活生生像個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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