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侄兒受教!”沈瑞想明白這一點,滿心感激地郭氏躬身道。
郭氏扶了他胳膊,滿臉欣慰:“你能想明白就好,男兒志在四方,要抬頭往前看。那些煩心事能不理會就不理會,實是避不開,便使冬喜過來與我說。那兩位有劣跡在前,你的事并不單單是四房家務(wù),即便我這隔房的嬸子為你出頭,族里也說不出錯來?!?
沈瑞點頭應(yīng)了,看著郭氏的慈容,想到自己上輩子的父母。父親還罷,沉迷書畫,對于其他都看的淡,血脈家人看的也不重,他與姐姐算是被母親獨自撫養(yǎng)大,這才養(yǎng)成他與姐姐的性子。偏生祖父這邊的情況復(fù)雜,堂兄弟眾多,而他家這一支因移居港城,父親不從政,已經(jīng)退到家族邊緣。
父親那一代還罷,手足兄弟,還算相親;等到下一輩堂兄弟,則只是面子情。
他曾因得祖父看重,有一陣子很是到堂兄們的拉攏與排擠,正經(jīng)看過一場大熱鬧,也因年紀(jì)小的緣故吃了暗虧。當(dāng)時母親似戰(zhàn)士一般,從港城飛到京城,雖沒有指著祖父鼻子罵,可對于幾位伯父卻是絲毫不客氣。原本溫柔敦厚的貴婦人,立時成了母老虎。
在與懇談一番,確定自己并無從政的心思后,母親便代自己做了決斷,在闔家人面前將此事攤開。不管伯母、堂兄們眼神多么復(fù)雜,母親的話很是堅定:“我不管你們爭什么,只要有人敢傷害我兒子,我就要讓他永遠(yuǎn)難如愿!”
宗老桃李滿天下,又如此高壽,其關(guān)系影響并不只在文化界,否則沈家諸堂兄也不會如此忌憚堂弟。正因為遭遇這樣的事,沈瑞才清晰的明白,有血緣的未必是親人,待沈舉人、張老安人等也從來沒有抱過指望。
郭氏是個嚴(yán)肅略顯刻板的婦人,同母親溫柔敦厚性子不同,可此刻她的呵護像極了上輩子的母親。
“你這孩子……”郭氏見他紅了眼圈,嘆氣道:“心事也恁重了……”
沈瑞因想到前世親人,只覺得心里揪痛,有些喘不過氣來。
沈全在旁,在氣氛沉重,打岔道:“瑞二弟也是,發(fā)生了這多事,你怎不與三哥我雖不能做甚,也能幫你出出主意!”
沈瑞瞥了他一眼,道:“不愿擾了三哥讀書。”說到這里,看了郭氏一眼,毫不客氣地告狀:“嬸子,三哥讀書的勁頭有些過了,日漸清減,要是繼續(xù)下去,不是熬壞了眼睛,就是熬壞了身子,還是適當(dāng)勞逸結(jié)合的好?!?
郭氏聽了,便望向沈全。沈全十七歲,正是身子抽條的時候,個子與大人差不多高,但是衣服掛在身上松垮垮的,眼底也是黑青一片。
郭氏看了,暗暗心驚。
沈全已經(jīng)捶了沈瑞一下,低聲埋怨道:“我想著幫你,你倒是來告哥哥的狀了……誰讀書不是這樣過來的,我前些年就是靜不下來,不能專心方才耽擱至今,如今再不努力,連你們這些小的都要不如……”這幾日沈瑞看的清楚,沈全的狀態(tài)很不好。
今年院試二次落榜對沈全的打擊很大,精神繃得太緊。下次院試在后年,還有一年半的時候,他繼續(xù)這個精神狀態(tài)下去,不是身子熬垮了,就是精神崩潰徹底厭學(xué)。
對于書香門第子弟來說,五、六歲啟蒙,十幾歲開始下場,童子試實算不得什么。從十幾歲考下去,總有過的時候,可為甚不是人人都有功名?就是各人的承受力有限,選擇不同。有的人落第三、兩回,就徹底灰心,不走科舉這條路;有的人則是百折不饒,終于過了這個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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