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郝媽媽笑得越發(fā)開懷:“我也是當(dāng)年跟著家里的服侍老爺去了兩趟京里,要不也不曉得這些。這雖都是尋常人家賤法子,可頂用就是好。老爺當(dāng)年第一次進(jìn)京,因水土不服是遭了大罪,病了一個半月,差點(diǎn)連春閨都耽擱。等到第二遭,我從在外跑生活的一個老親處打聽了這個法子,就依此形式,老爺恁事沒有哩”
沈瑞雖沒親身體會過那“家鄉(xiāng)水土”的妙用,不過能傳承到后世,民俗也當(dāng)尊重。
想到郭氏那里不曾預(yù)備這個,沈瑞便吩咐冬喜道:“你去隔壁走一遭,跟嬸娘說說這個。嬸娘沒出過門,兩位族兄在外只會報喜不報憂,怕不知曉這個?!?
冬喜應(yīng)聲去了,郝媽媽見沈瑞不僅采納自己提議,還如此重視,心里熨帖,笑容越發(fā)真切。
之前沈瑞對于郝媽媽隨行不以為然,現(xiàn)下卻有些重視。
現(xiàn)在不是五百年后,風(fēng)俗民情各異,郝媽媽出過門,去的又是京城,有她跟著確實(shí)是好事。
沈瑞叫柳芽取了五兩金子過來,送到郝媽媽跟前:“媽媽上了年歲,卻因我之故再歷車馬勞頓,我心里也不安生。這中間隔著大年,讓媽媽骨肉兩處,這幾兩金子提前予媽媽做個年禮?!?
郝媽媽月錢每月不過二兩銀子,這五兩金子折五十兩銀子,可是頂她兩年多月例。
固然郝媽媽服侍張老安人大半輩子,略有積蓄,不缺這幾個銀錢,可也被沈瑞的大方驚住,誠惶誠恐推遲一番,方感激地收了。
少一時,冬喜回來,對沈瑞道:“大娘子可是驚住,早先并不曾知這些哩說多虧二哥身邊有了妥當(dāng)老人,方能預(yù)備得周全?!闭f罷,拿出一個荷包來,塞到郝媽媽手中,笑著道:“沾了媽媽光,婢子也得了大娘子賞,這份是大娘子賞媽媽的。”
郝媽媽跟著張老安人緊巴了幾年,眼見小小一件事,便得了兩次賞,真是歡喜不已。
眼見行李預(yù)備得差不多,她便帶了冬喜、柳芽兩個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又指了兩處紕漏。直到天色將午,這邊色色差不離,她方告辭離開。因是出遠(yuǎn)門,她也需回家收拾行李。
冬喜親送了出去。
屋子里柳芽忍不住對沈瑞道:“幸好來的是郝媽媽,換個人,沒出過門,哪里曉得這些哩……”
一夜無話,次日四更天,跨院這里就便有了動靜。
內(nèi)外點(diǎn)燈,連小桃、小杏都跟著忙起來。
兩小婢不能跟著出門,略有沮喪,不過沈瑞一人賞了二兩銀子,又說下回出門大家輪著去,這兩婢便也生出期待歡喜來。
這日早飯,又比平常豐盛幾分,粥品兩道、點(diǎn)心四色、各色葷素小菜八碟,擺了滿滿一桌子。
沈瑞便招呼幾婢近前:“一道用罷,一會兒你們也有得忙乎?!?
冬喜、柳芽還罷,小桃、小杏未免戰(zhàn)戰(zhàn)兢兢,沈瑞看著也不自在,便指了一盤點(diǎn)心,兩碟小菜,讓她們下去自用去。
用了早飯,穿戴齊整,沈瑞去了張老安人院子。
張老安人已用完早飯,郝媽媽穿著外出衣裳,同幾個婢子侍立在旁。
見沈瑞過來,張老安人又一出祖孫情深,再三叮囑他懂事,有事多問問郝媽媽,云云。
沈瑞唯唯應(yīng)諾,張老安人又對郝媽媽道:“老身這寶貝孫孫就要交給你照看,你可要盡心盡力、照看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若是你偷懶耍滑,使得二哥有半點(diǎn)不順心,老身都唯你這老貨是問”說到最后,帶了厲色。
郝媽媽忙跪下道:“安人放心,老奴定將二哥服侍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老奴最是忠心不過,又不是那種刁滑的,哪里敢違了安人吩咐?”
郝媽媽這里,張老安人早仔細(xì)吩咐過,不過是再敲打一二,便擺擺手叫她起來,跟著沈瑞出去。
沈瑞又到書齋,沈舉人已經(jīng)穿著外出氅衣等著,板著臉道:“這次與你同行都是族中兄弟,年少氣盛難免有口角處。且不可斤斤計(jì)較,露了小家子氣,也不可去跟著胡鬧,學(xué)那些豪奢之舉”
沈瑞依是垂手乖兒子狀,聽著沈舉人噴了半盞茶的口水,父子等人才從書齋出來。
大門口停著四輛馬車,除了沈舉人那輛,其他三輛都要跟著去蘇州,兩車坐人,一車載行李年禮,管家與長壽、還有幾個男仆都穿的厚厚實(shí)實(shí),牽馬在旁。
郝媽媽帶了冬喜、柳芽上了后邊的馬車,沈舉人該吩咐的吩咐完,自坐去了,沈瑞便上了第二輛馬車,看柳成跟在外頭哆哆嗦嗦的,便也招呼他上來同坐。
蒙蒙亮中,一行車馬往宗房駛?cè)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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