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手心一對比,沈瑞這里中指上多了握筆留下的繭子,沈瑞哪里只是紅腫,并無老繭。
沈械搖頭道:“太爺真是太縱容你……都十三歲,還不曉得勤勉讀書”
沈玨心中對于長兄雖心存敬畏,到底更敬重祖父。聽了長兄這話,忙道:“我雖不如瑞二哥讀書刻苦,可該學(xué)得也都學(xué),在讀書上祖父可沒有縱過我……”
沈械見他對于讀書興致寥寥的模樣,心下不由嘆氣。
沈玨要是留在宗房,做為嫡幼子,不愛讀書的話沒什么,只要混個功名立身就行。
二房仕宦之家,子弟肯定要進(jìn)學(xué),鄉(xiāng)試、會試一路考下去。
讀書也好,過繼二房也好,都是一樣的,不管沈玨這里愿不愿意,結(jié)果都是一樣。
如此想著,沈械原本難以吐出口的話便也出來:“二房除了定下瑞哥為小長房嗣子,還定了你做小二房嗣子”
“什么二房小二房的?”沈玨方才因提及祖父,心中想念親人,一時跑神,沒有聽齊全。
沈瑞在旁,卻是聽得明明白白。
二房另一個嗣子是沈玨,而不是旁人,對于沈瑞來說只有歡喜的。兩人感情好不說,沈玨又比他年幼,少了個堂兄在頭上。
沈械看著沈玨,將方才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
沈玨聽了,眼睛立時直了,臉色血色褪盡。
沈瑞見他不對,忙道:“玨哥”
沈玨臉上呆滯已經(jīng)轉(zhuǎn)為憤怒,怒視著沈械道:“誰要去做二房嗣子?我哪里做的不好,要將我過繼與旁人?祖父、父親都不在,大哥就做了我的主不成?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大哥,使得大哥不要我這個兄弟?”說到最后,已是滿臉憤憤,紅了眼圈。
兄弟兩個箭弩拔張,沈瑞怎么能旁觀,拉了拉沈玨袖子,道:“玨哥,興滅繼絕這樣的大事自有長輩們做主,械大哥身為晚輩,怕是也才得了消息?!?
沈械嘆了一口氣道:“瑞哥猜著了,昨天下午滄大叔方與我說了此事……原當(dāng)昨晚就告訴你們兩個,可我實(shí)是說不出口……”
“難道我不愿意,二房長輩還能硬逼著我?”沈玨咬牙道:“又不是非我不可,自有現(xiàn)成的人等著”
沈械正色道:“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沈家內(nèi)四房本就是一個祖宗。輪序本當(dāng)從宗房、四房選嗣子,興滅繼絕是身為沈家族人的責(zé)任,你莫要這個時候犯混”
沈玨挺著脖子道:“沈家人多著,哪里就差一個我?我不信祖父舍得不要我這個孫子,將我過繼給旁人”
至于大老爺那里,因早有口風(fēng)在沈玨面前,所以沈玨曉得自己父親是贊成自己出繼的,也苦口婆心地與自己講個好處。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好好的自己家不待,去旁人家里,就那么好?
骨肉天倫,若是只因目的與算計成了二房人,那還算什么一家人。
沈瑞需要“避難”,自己也過去算什么?
沈械心中不由佩服自家老爹算無遺策,曉得沈玨性子,早早就附了太爺手書上京。他低下頭,打開書桌下抽屜,取了太爺手書出來:“喏,這是前幾日家信中帶的”
沈玨打小跟在祖父身邊,哪里認(rèn)不出太爺?shù)淖帧?
太爺手書只有幾行字,可沈玨只覺得重于千斤,胳膊都抬不起,身子一軟,癱坐在椅子上。
手書從沈玨手中滑落,輕飄飄落在地上。
沈玨起身拾起來,掃了一眼,上面提及沈玨身為宗房子孫,上京亦是代表宗房臉面,同族兄弟一起為二房嗣子候選。若是二房擇嗣到他頭上,他不可胡鬧,墜了宗房身份,萬事聽從長輩安排就是;要是沒有擇到他頭上,也不要節(jié)外生枝。
沈瑞將太爺手書撂在書案上,心中不無羨慕。
族長太爺那么疼愛沈玨,卻依舊選擇讓他出嗣,也是真心疼愛沈玨。
不知道四房那里,沈舉人與張老安人曉得自己被二房大老爺擇為嗣子,會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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