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還要走十天左右的路程,被生生壓縮了一半。
五天后,太子李景一行人回了京城。
來城門外相迎的朝臣不算多。文臣中有喬閣老羅尚書等人,武將人數(shù)更少,只有滎陽王領(lǐng)著鄭重來了。
廣平侯起兵造~反,經(jīng)被太子妃一劍刺死。濮陽侯至今沒接到軍令,還在軍營里老實待著。梁大將軍父子都死了,梁二郎領(lǐng)御林侍衛(wèi)守著皇宮。數(shù)來數(shù)去,也只剩滎陽王了。
眾人見面,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歸來。”眾臣在喬閣老的帶領(lǐng)下,一同拱手行禮。
李景傷勢未愈,又急著趕路,這幾日憂思重重,茶飯不思,寢食難安。此時勉強坐在馬車?yán)?,不能下馬車行走。
“諸位愛卿快請起。”李景啞著嗓子道:“時間緊急,我要立刻回宮。不必在這里耽擱時間?!?
頓了頓又道:“請喬閣老和滎陽王上馬車,我們一邊進(jìn)宮一邊說話?!?
喬閣老是太子嫡親的外祖父,滎陽王是太子的岳父。一個文臣首輔,一個武將之首,俱是太子派最中堅的力量。也是太子李景最倚重之人。
喬閣老和滎陽王一同拱手應(yīng)下,一前一后上了太子的馬車。
太子馬車進(jìn)了城門。
守城的城門守將換了人,領(lǐng)著一群守城兵烏泱泱地跪了一地。
隔了數(shù)日,這里曾發(fā)生過的慘烈激戰(zhàn),已沒了蹤影。地上曾堆積如山的尸首,也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仔細(xì)一看,石頭的縫隙里,還有洗刷不凈的血跡。鼻子用力一嗅,還能嗅到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這場慘烈的戰(zhàn)爭,在京城百姓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傷痕。
今日太子歸京,沿途沒什么看熱鬧的百姓。街道上的鋪子都關(guān)了不少,稀稀拉拉沒幾個人。
李景沉默著注視著車窗外,過了片刻,才收回目光,看向喬閣老:“外祖父,”又看向滎陽王:“岳父。這些時日,辛苦你們了?!?
短短數(shù)日,喬閣老蒼老了十年不止。原本半白的頭發(fā),如今不剩幾根烏發(fā),幾乎全白了。額角眼角的皺紋深深,滿面倦容。
李景這一聲外祖父,喊得喬閣老心頭一酸。
喬閣老的腦海中忽地閃過永嘉帝慘死的面容,喉間似被什么哽住了,聲音微微發(fā)顫:“殿下回來就好。皇上的龍體,一直被安置在文華殿的冰窖里??傔@么下去,也不是辦法。殿下一回宮,立刻就敲喪鐘,為皇上操辦喪事吧!”
李景的眼睛紅了,點點頭:“我也有此打算?!?
雖然李景和永嘉帝心有隔閡,親爹慘死,李景也夠難受的。
陸臨憐惜地看了女婿一眼,低聲道:“殿下傷心難過,臣感同身受。不過,眼下有很多事等著殿下做,請殿下一定要撐住?!?
話語中的關(guān)切,令李景心中一暖。他沖著陸臨點點頭:“岳父放心,我能撐得住。”然后,低聲問道:“岳父,小玉現(xiàn)在如何了?”
陸臨身為外臣,在東宮里待著當(dāng)然不合規(guī)矩。不過,京城動亂,宮中人心動蕩,也顧不得這些規(guī)矩了。
陸臨一直待在東宮,自陸明玉醒后,每日至少在床榻邊陪伴一個時辰。對陸明玉的情形最清楚不過,聞應(yīng)道:“太子妃娘娘傷在胸口,沒有傷到心肺,不過傷口深,失血也頗多。得臥榻靜養(yǎng)。太醫(yī)說了,至少兩個月才能下榻?!?
“殿下不必太過憂心?!?
李景怎么能不憂心?
他恨不得背生雙翼,立刻飛進(jìn)宮中,飛到妻子兒女母親身邊。
當(dāng)著喬閣老的面,李景不便多,目中流露出濃濃的歉然和自責(zé):“是我這個做丈夫的不中用,連累得小玉奔波辛苦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