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條她寫道:“我們的生活,不是缺了誰不可的,你看這七年,不一樣還是好好的生活著嗎?你一樣,我也一樣,祝你以后幸??鞓罚钦嫘牡?。”
陸嚴(yán)岐拿著手機(jī)看了許久許久。
已至此,說再多沒有任何意義。
周一虞慈上班,秋兒賊兮兮的笑道:“上次和那個警察聊的怎么樣???”
虞慈早就忘記了那茬,收拾著桌子,隨口問:“啥警察?”
秋兒還以為她不好意思承認(rèn),笑的更賊了,“不要不好意思嘛,人民警察也挺帥的哈,雖然胖了一點,但有安全感嘛,你倆是不是以前發(fā)生過啥?”
虞慈這才想起來,心里暗暗罵著這個呂正棟凈說些沒邊的事引得別人誤會,她坐下來,打開早飯餐盒,往嘴里扒拉了一筷子炒面,含糊不清道:“沒啥誤會?!?
越是這么說越是坐實了猜測,秋兒嘿嘿嘿笑的很詭,笑的虞慈頭皮發(fā)麻,但她現(xiàn)在肚子太餓了,一門心思干飯,沒把多余的精力對付這事兒,而且這種事情也不好解釋。
正好馮晚諾和何斐一前一后走了進(jìn)來,見秋兒瞇著眼笑的賊開心,不由問了句,“你咋回事啊,笑的春心蕩漾的?!?
于是秋兒繪聲繪色地把那天周六晚上她倆遇到的事情講了一遍,中間還沒忘記描述了一下虞慈如何勇敢如何臨危不懼,把她夸的像個女英雄似的,夸的她臉都紅了,低聲說了句,“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
秋兒正說到激情處,沒管虞慈,繼續(xù)說著,“關(guān)鍵時刻來了!我們剛要出來,后面來了個警察,開口就叫小慈的名字,而且!他還知道小慈的小名,叫顏顏對吧?”
虞慈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邊低著頭扒面,輕輕嗯了聲。
秋兒繼續(xù)繪聲繪色的描述:“再然后那個警察讓我先走了,說和小慈還有一些私人問題需要解決?!?
“那你走了沒?”何斐問。
秋兒:“那肯定走了呀,畢竟人家是警察叔叔,誰沒事喜歡被人民警察訓(xùn)話的?!?
馮晚諾適時插了一句:“你確定是訓(xùn)話,不是別的什么?”
“什么別的什么?我那么單純,怎么會懂!”秋兒故意這么說。
虞慈被她們調(diào)侃的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這時候何斐說道:“我說真的,小慈你要是覺得合適,確實可以談一下,警察這工作也不錯,我有個小姐妹就找了個警察,不過聽她說也是聚少離多,有時候難免還會提心吊膽?!?
秋兒道:“這要看崗位的,也不是每個崗位都有風(fēng)險,而且談?wù)剳賽鄣脑?,也不要有那么大的壓力?!?
虞慈終于吃完了,把餐盒收拾干凈,說道:“你們誤會了,我和他是有點私人問題,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他們說話的時候,馮晚諾沒插幾句,她是工作狂,一坐下就開始忙了起來,中間打了兩個電話,打完以后對虞慈說道:“小慈,季青今天請假,你到倉庫代一下她的班?!?
虞慈楞了楞,秋兒問道:“季青怎么了?”
馮晚諾:“她爸住院了。”
何斐道:“倉庫的工作多累人啊,讓小慈去代班是經(jīng)理的意思嗎?”
馮晚諾:“是我的意思?!?
她看了看虞慈,“去鍛煉一下吧。”
虞慈向來對馮晚諾是很信任的,沒有任何別的想法,點了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在馮晚諾看過來的眼神后,虞慈沒有馬上明白過來那其中包含的意思,直到收拾好東西走出辦公室,她才突然意識到馮晚諾之所以讓她去活多又累的倉庫代季青的班,有什么用意了。
馮晚諾是很認(rèn)真悉心栽培她的,公司里有眼睛的全都這么說,也經(jīng)過這半個多月時間來,虞慈對馮晚諾以前的經(jīng)歷也聽說過一些,有些是同事八卦的時候說的,也有些是馮晚諾自己說的。
做銷售的,最重要的是嘴皮子,馮晚諾是很會說話的,每一句話都像掉落在虞慈的心坎上,在她身上,虞慈學(xué)到了很多,不僅是工作上的,還有生活和做人上的。
馮晚諾干這行也很久,從最早的基層開始干,她大學(xué)畢業(yè)后進(jìn)的一家單位,當(dāng)時在倉庫就干了兩年,全都是最重最累的活兒,那時候也想過要跑,后來發(fā)生了一些事就也堅持了下來,再后來她跟著的那個主管跳出來自己創(chuàng)業(yè),帶走了馮晚諾以及其他幾個骨干,他們硬生生把一個公司從無到有,什么都干,什么苦都吃,也不知道是怎么過來的,用馮晚諾的話說就是“都是被逼梁山?jīng)]辦法”。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通過去倉庫工作,讓虞慈學(xué)的比一般新人都要快,其實她心里還是挺開心的,臨走前還對馮晚諾傻兮兮的笑:“太好了,晚姐,我又能學(xué)到新的東西了。”
馮晚諾笑道:“你心態(tài)真好,要是換個別人可不這么想?!?
虞慈沒多想的問:“怎么會呢?”
“不是每個人都和你這樣心無雜念的,新人剛到公司急于找到自己的位置,也不容易靜下心來,倉庫工作又累,沒人愿意老是往那跑,你看我把你叫去倉庫代班,換個人可能會覺得我是故意為難,說不定心里還有點小別扭?!?
虞慈明白了,她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個酒窩很乖巧,甜甜的,“因為我相信師父肯定是為我好的,不會多想。”
她確實是個不太會多想的人,剛到公司那會兒,馮晚諾私底下就跟她說了:“在一個公司上班難免會有摩擦,辦公室也好,科室也好,你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我能替你解決的,都會替你擺平?!?
也正是因為馮晚諾的話,讓虞慈心里有了一份安定感。
之后出了幾件事,馮晚諾也確實是這么在做的,更讓她對馮晚諾全心的信任。
信任就是這樣,至少在虞慈這里,它就是這樣,只要她相信的,就不會懷疑,可往往越是這樣的人,被感情背叛,也越容易受傷。
可她偏偏就是死心不改。
一頭撞到南墻,頭破血流,問她下次撞不撞了,點點頭,如果遇到了的話,還是會撞。
永遠(yuǎn)不吸取教訓(xùn)。
再后來,虞慈知道為什么覺得跟馮晚諾那么投緣,因為馮晚諾也是一樣的人,甚至也有和她差不多的感情經(jīng)歷。
正應(yīng)正了一個道理,往往那些投緣的人都有著相似的性格。
她是這樣,馮晚諾也是這樣。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虞慈跟倉庫那邊的師傅們都混的很熟了,都是特別可愛的人,看到她去都很開心,還會在忙碌的工作間隙逗她玩。
季青平常的工作就是清點單據(jù)和貨物,收發(fā)快遞和物流,打印憑證,還要提醒師傅們不要忘記發(fā)貨,所有的貨物都要經(jīng)過她這里把關(guān)才行,看著簡單,實際上是非?,嵥榍衣闊┑?,而且還要和各個倉庫的師傅們關(guān)系保持好,這樣的話他們在打包的時候還會幫不少忙,所以也是很培養(yǎng)情商和交際能力的。
這些師傅們四五十歲上下,小的也有三十幾歲,最高的學(xué)歷是高中文化,人是很糙的,但都是很可愛也很好的人,很接地氣。
虞慈喜歡和他們聊天逗趣,光聽他們在那插科打諢她都能笑的前俯后仰的,有一個師傅叫趙叔,脾氣不太好,卻最愛逗她,瞧她又在那里笑了,就說:“丫頭,你怎么這么愛笑。”
虞慈樂的眉開眼笑的,“那還不是你們說的話好笑,把我笑的活兒都干不好了?!?
點貨的時候,因為貨架高,貨也很重,趙叔會自己爬上去,戴個老花眼鏡在上面把數(shù)據(jù)報下來,虞慈就站在底下拿著個文件夾記錄。
有時候東西太重了,宣哥看到會幫她一樣一樣挪開,方便她看。因為快遞要稱重,所以稱重也是虞慈的工作,宣哥會在打包的時候幫她把稱重一塊兒弄了,然后直接報給她,省了她好多力氣。
一天的活兒雖然很累,好幾個倉庫之間跑來跑去的,餓的她能吃下一頭牛,可一點也不覺得苦,還挺開心的,一整天下來看著他們在那耍貧,幫了她很多很多忙,虞慈很開心也很感恩,那種感覺怎么說呢,因為這些可愛的熱心腸的人,雖然大家普通也平凡,可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崗位踏實努力工作,讓人感動的不得了,就覺得這世界一切都很美好,看誰都可愛。
大概用一個詞語概括就是——平凡卻偉大。
就比如趙叔的手拉傷了,聽說他昨天就休息了半天,下午從醫(yī)院回來就趕來了,倉庫里不能少了他,同事之間也很照顧他,不讓他拿太重的東西,但看到虞慈小小瘦弱的個子在那里拖箱子,他還是二話不說走過來幫她把箱子抬到地上。
還有很多很多類似這樣點點滴滴的小事,也許在別人眼里,這是很小很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可虞慈內(nèi)心的感受卻是非常震撼和強(qiáng)烈的,就好像一種說不清楚的力量在推著她往前走。
在告訴她,在生活和苦難面前,人是可以變得很強(qiáng)大也很溫柔的,就像她遇見的這些可愛的人們一樣。
而她曾經(jīng)遇到的那些事情,曾一度讓她覺得是折磨的,甚至走不出來的陰影,真的算不了什么。
是她太脆弱了。
快下班了,虞慈把一天的工作做了個總結(jié),然后把交接的一些內(nèi)容發(fā)給季青,聽到趙叔在后面喊她:“妮兒——”
趙叔是個正宗的東北人,一口大碴子味,老喜歡這么叫她,特別親切。
“誒——”她眼睛盯著手機(jī)屏幕在上面打字,想也沒想的應(yīng)道。
“一塊兒擼串去?!被卮鹚氖橇硗庖粋€聲音,她認(rèn)出來是宣哥。
虞慈正忙著,聽到聲音,頓了頓,放下手機(jī)轉(zhuǎn)過頭去,嘴角的笑意揚高著,轉(zhuǎn)頭就接上了宣哥的眼睛。
他也在朝著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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