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在這里吃。”虞慈說。
陸嚴岐看了眼她,沒問為什么,只說:“你想去哪兒吃?”
虞慈想了會兒,“我知道這附近有個還不錯的店,就是簡陋了點?!?
那地方是虞詹行發(fā)現(xiàn)的,虞詹行對吃的也是很挑剔的,但不同于陸嚴岐,他對環(huán)境要求沒那么高,只要舒適干凈就行,最重要還是好吃。
一般來說,虞詹行說不錯的,那肯定不會錯。
虞慈也是突然之間想起來的,就很想滿足好奇心,嘗嘗到底有沒有他說的那么好,就算陸嚴岐不去的話她也會自己去。
沒想到陸嚴岐竟然一絲猶豫都沒有,對她說了句“走吧”,轉身朝車邊走去。
虞慈問虞詹行要了地址,那地方挺偏僻的,她也不知道具體的方位,正在往地圖軟件里輸?shù)刂罚牭疥憞泪獑枺骸霸谀睦???
她低著頭隨口報了地址,然后把調出來的手機導航放他那邊去,陸嚴岐看也沒看,“不用?!?
“我知道路。”像是擔心她沒聽懂,他補充道,把手機還給了她。
是很小的店面,只有一個小小的門面藏在巷子的拐角處,不仔細看都發(fā)現(xiàn)不了。
店名叫“老楊飯館”。
接地氣,充滿了濃郁的煙火氣和人情味。
開店的是一對中年夫妻,操著一口本地口音,樸實憨厚,擺著幾張桌子,吃飯的也就兩三個人。
老板在廚房忙碌,老板娘也沒有過來問吃點什么,正和一個顧客在聊天,看得出來都是店里的常客,都很隨意的樣子,像是自己家里的感覺。
菜單全都掛在墻上,虞慈看的脖子疼,不想點,坐在靠門口的椅子上,杵著頭,聽著老板娘和客人的說話內(nèi)容,感覺挺有趣,陸嚴岐見她久沒有動靜,問道:“吃什么?”
虞慈還在聽老板娘說她家女兒跟班上那個男同學怎么怎么的,看年紀她女兒應該在上大學了,她沒聽到陸嚴岐說什么,或者說聽到了,懶得回應,陸嚴岐也沒再多問了,走到廚房跟老板報了幾個菜,然后走回來到虞慈對面坐下。
那邊,老板娘還在說著:“那男生上次過來吃飯,我知道他的心思,就拐著彎跟我老公說思思跟朋友出去游玩了,他來過好幾次,很有禮貌的,每次都是一個人過來,在那張桌子……”
虞慈正對老板娘的方向,看到指著她和陸嚴岐坐著的位置。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雖然只是偶然遇到這個故事,可卻有一種期待聽下去的沖動。
可能是因為這個故事的主人公這樣年輕,所以會有一種美好的感覺吧。
也會期待他們有一個好結局。
人總會懷抱著這樣美好的期待。
二十五歲的虞慈不禁想到自己十八九歲剛上大學時候的光景,好像也沒干什么事。
大部人的青春也和她一樣,虛度光陰。
感慨、追悔,都是無意義的。
殊不知,青春的美好體現(xiàn)在虛度的快樂。
陸嚴岐也注意到了她在聽老板娘的話,有如默契的沉默彌漫在他們之間。
隔了一會兒,他問:“你在想什么?”
“沒想什么?!彼恼f。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在想,她要怎么回答,如果說想到了什么,是不是代表著她還在意著,就算真有點什么也早就過去了,他會問她,說明確實想從她嘴里探取出什么來,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追憶往事?
或者為了證明她仍舊介懷著?
不管是哪種,她什么都不想說。
菜上來了,點的都很合她胃口,味道也很好,虞詹行沒騙她。
如果真有心挑起話題,她完全可以告訴他,這家店是虞詹行推薦的,利用他們兩人彼此之間都認識的人深入話題是最合適不過的。
以前她和陸嚴岐聊天總是逃不過虞詹行。
記得有一陣子,虞詹行老是找陸嚴岐去打籃球,是上小學那會兒。
虞詹行的籃球其實是跟著陸嚴岐學的,陸嚴岐會在虞慈面前夸虞詹行進步很大之類的,那都是虞詹行不在的時候。
那時候虞詹行的用處僅此而已。
虞慈用實際行動向陸嚴岐證明了自己多么不想和他聊天,故意把天聊死,陸嚴岐也感受到了,這頓飯吃的很是沉默。
虞慈細嚼慢咽的,吃的很慢,雖然胃口不大,但她還是秉持著不浪費和空盤行動,吃到了最后。
陸嚴岐是絕對不會委屈吃不下去還死撐著吃,他放下筷子,看著虞慈在那吃著,兩腮一鼓一鼓的,明明吃不下了還在死命吃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別吃了,吃多了傷胃,胃已經(jīng)不好了?!?
“我看不得浪費?!?
陸嚴岐笑了笑,把那盤蝦移到面前,“我?guī)湍惆盐r肉剝出來,別的都打包?!?
虞慈愛吃蝦肉,尤其是是水煮蝦,一個人能吃掉一大盤,以前陸嚴岐去她家里,餐桌上永遠都會有一盤蝦放在那里,虞慈和虞詹行從小就不會剝蝦肉,因為他們都愛吃蝦,都是秦華月幫姐弟倆剝好了,放在醬汁里。
小時候姐弟倆常常會因為吃蝦肉大打出手,后來秦華月索性給兩人平均分好兩份,但每次虞慈都吃的很快,吃完以后就會想辦法吃虞詹行的蝦肉。
為這,沒少挨過訓。
陸嚴岐沒那么喜歡吃蝦,但每次去虞家做客,秦華月會多買一點,也給陸嚴岐剝一碗,但到了最后,陸嚴岐那碗蝦肉還是進了虞慈肚子里。
不過虞慈也不是白吃的,陸嚴岐這人精的很,想從他嘴里討到肉,沒點犧牲是不可能的,但虞慈嘴饞,那點犧牲和吃的比起來不算什么。
她拒絕,“不要?!?
是不要,不是不用。
陸嚴岐手頓了頓,像是被一盆冷水澆透了心,抬著一雙漆黑深亮的眼,定定注視著虞慈,重復她的話,“不要?”
虞慈沒想到他這么大反應。
她若無其事地夾起一只蝦塞進嘴里,因為不會剝,她都是咬掉蝦頭,直接把沾了醬的蝦連肉帶殼嚼一遍然后吐掉。
陸嚴岐從盤里拎出一只最大的蝦,慢條斯理地剝干凈,把白嫩的蝦肉碼在盛放著醬汁調料的小碟上,對她說:“嘗嘗這個。”
虞慈懶得看,繼續(xù)吃著自己的蝦。
陸嚴岐也不說話,剝第二只,然后第三只,第四只,到第五只,把蝦盤推到她面前。
這好這時候老板娘走出來看到這一幕,以為他倆是情侶,心里看著喜歡,不由說道:“小妹子,看你男朋友多疼你,我家老頭子都好久沒給我剝蝦肉吃了,也就只有你們年輕人懂得浪漫。”
等老板娘走了之后,虞慈將筷子一扔:“不吃了?!?
看也沒看陸嚴岐一眼,站起來直接走了出去。
陸嚴岐也跟著起身付錢,看到盤子里碼得整整齊齊的蝦肉。
她一只都沒碰。
他將手抄進褲兜,走出了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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