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頭,望著桌上的影子,眼眶卻不受控制般的發(fā)潮。
七年前,她跟喜歡了十年的男生告白,告白失敗了。
七年后,有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坐在她對面告訴她,喜歡她,想照顧她一輩子。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的眷顧和恩賜。
但這一刻,發(fā)自內(nèi)心而,是心動的。
可她還是不敢往前邁開一步,心很亂,也無法正常思考。
一來是驚訝,宣哥怎么會喜歡她?她一直覺得他對她的好只是基于他的人品,因為他是那樣好的一個人,所以他做任何事她都覺得是因為他人好,不會想多。
二來,是對自己的不自信。會覺得這樣糟糕的自己,配不上宣哥這么好的人,也帶不給他想要的那種生活吧。她沒有信心。
三……她害怕再次被傷害,又或者,也會傷害了宣哥,如果沒辦法善始善終,那還不如沒有擁有過。
那一瞬間,考慮很多,猶豫也很多,鼓不起勇氣開口說那個好字,只好對宣潮聲抱歉道,“宣哥,我現(xiàn)在有點亂,能不能過兩天再給你答復?!?
“好?!毙甭朁c了點頭,沒有逼她非要馬上給答復,看她只吃了一碗餛飩和蔥包燴,怕她餓著,讓她吃兩個湯包。
虞慈乖乖地夾了一個湯包吃,宣潮聲看著她吃完,然后幫她收拾好桌子,兩人一起洗了碗,他才離開。
虞慈把他送到院子門口,揮手說再見,一直目送著他的車拐過彎看不見了,才回到屋里。
她上了樓,走進虞詹行房間,他正戴著耳麥打游戲,虞慈坐在他床上,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幾個廝殺的小人看了會兒,虞詹行忙著打游戲,和隊友連著麥,沒空管她。
虞慈坐了會兒,然后興趣缺缺地站了起來,虞詹行掃了眼她,“你怎么了?”
虞慈背對著他往門口走,有氣無力的,“宣哥跟我表白了?!?
“喲,好事啊,”虞詹行賤賤的說道,“鐵樹千年開了花?”
虞慈彎腰從沙發(fā)上撈起一個抱枕扔過去,虞詹行一躲,沒躲開,抱枕砸在他肩上,他也不惱,身體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雙手枕在后腦勺上挑眼看向她,“你答應(yīng)沒?”
虞慈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嘆了口氣,“不知道。”
這局游戲剛好結(jié)束,他對那邊說了句,“我先下了,嗯,我姐感情障礙,我得幫她排憂解難。”
他那幾個朋友她都認識,這不是在倒她的牌子嗎,虞慈翻了個白眼,“你才感情障礙,”說完就完事,懶得跟他一般見識,虞詹行摘掉了耳麥,椅子滑到她對面,長腿翹在沙發(fā)扶手上,“不喜歡?不會啊,看你剛才那樣,連我拖鞋都給人家穿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喜歡的樣子吧?”
陰陽怪氣這人,虞慈踢了一腳他,“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
感情大師虞詹行正經(jīng)道,“你給我說說,你現(xiàn)在的顧慮是什么?”
虞慈想了想,“挺多的,就很奇怪,他怎么會喜歡我?那萬一,他發(fā)現(xiàn)我這人其實沒有看起來那么好怎么辦,到時候我倒是答應(yīng)他了,那他萬一后悔了怎么辦?還有就是,我對自己挺沒信心的,你看,像咱爸媽的例子,我就很怕的吧,感覺沒有能力去維護一段長時間的關(guān)系,再萬一人都是會變的,要是哪一天他變了或者我變了,分開了?!?
虞詹行評價道:“說來說去,你就是怕,就是膽小,就是怕受傷害,不敢去面對,感情的事本來就是說不好的,這世界上哪一件事能肯定的保證不會發(fā)生變數(shù),變化才是恒定的,你只有全力去付出過、經(jīng)歷過、感受過,才能成長,你看我,什么都要去嘗試一下,就覺得沒有白來一趟,當然不好的事情肯定要克制,但你這也太克制了,對吧,你連喜歡的人都不敢去爭取了,活著還有意義嗎?”
“你要是怕無法維持,你就努力去維持,如果真的沒有辦法,很多事情是努力了也沒辦法的,那就分開嘛,有什么好怕的,合則聚不合則散,誰說一定要完美的結(jié)局才是最完美的?當然了,你和他好,一開始肯定不能沖著分開去的,對吧,誰都想善始善終,反正我就一句話——”
虞詹行難得認真的說道,“我希望你能勇敢,就算失敗一萬次也不要喪失熱情,萬一第一萬零一次成功了呢?大膽的、不計得失的,去好好的愛一場,經(jīng)歷一次,你會知道什么是愛,什么叫付出,什么是幸福?!?
在虞詹行說這番話的時候,虞慈很認真的在聽著,也在思考。
她確實是個不夠勇敢的人,總是畏手畏腳,害怕失敗,害怕受傷,害怕這個,也害怕那個,雖然和虞詹行一起長大,但是他經(jīng)歷的比她多的多,以前她很不能理解,他怎么會叛逆成那樣,很多她不敢去做,不敢嘗試的事,在青春期,他全都做過,也瘋狂過。
他活的,一直都比她精彩。
記得有一次,他倆談心的時候,是去哪里旅游,還是他拉著她去的,晚上在山上搭帳篷,看星星升起來,雖然被蚊子咬的都是包,但記憶深刻,刻骨銘心。
他就躺在帳篷里,望著拉開的簾子外面,滿蒼穹的星子,對她說道,“姐,這輩子我們要趁年紀,把沒經(jīng)歷的事情都經(jīng)歷一下,這樣到老來就不會遺憾。”
他一直是貫徹始終,但虞慈那時候卻并不認同他的想法。
她膽小也懦弱,只想安穩(wěn)且平淡,這樣過一輩子,就很好了。
因為恐高和心臟不好,也許她沒辦法像別人那樣去蹦極,去玩那些刺激的項目,但是虞詹行說的對,難道連嘗試一次在感情里毫不計后果的付出都不敢嗎?
連愛一個人的能力也要被左顧右盼瞻前顧后的得失所束縛嗎?
她感到很慚愧,活到二十五歲了,連像模像樣的戀愛都沒談過,也完全不清楚真正的戀愛是什么樣的。
她以前覺得,人只要談一次戀愛,然后就結(jié)婚,是最好的。
但現(xiàn)在。
其實她心里清楚,如果錯過了宣潮聲,以后也不一定會遇到這樣一個,自己喜歡的,也喜歡著她的,相處起來這么舒服,人品什么的都不錯的人了。
虞詹行見她久沒說話,“喂”了一聲,“我說的,你仔細想想,看起來你也挺喜歡他的,不要想那么多,談就談唄,說不定你那些什么毛病,他都給你治好了呢?!?
虞慈白了眼他,“你才有毛病?!?
說著站起身來,“好了,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給他打電話?!?
“去吧去吧,”虞詹行朝她揮揮手,“事成之后記得請我吃飯。”
“知道了——”虞慈走出門,帶上了門,回到房間關(guān)上門,站在門背后,抿了抿唇,深呼吸兩下,平復好了情緒,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界面,給宣潮聲打語音電話。
響了兩聲,通了,傳來宣潮聲沉磁的聲音,“小慈?”
“宣哥?!?
忽然覺得空氣都安靜了,宣潮聲在耐心等她說下去。
虞慈心跳不停,毫無節(jié)奏。
靜了靜,她輕聲說道:“我想好了?!?
電話那頭,宣潮聲心跳也不由加快了,他把車停到了路邊,拿起手機,靜靜聽著。
虞慈聲音有些發(fā)顫,像是緊張的,抿了抿唇,又舔了舔,開口道:“我沒有太多的感情經(jīng)歷,你說喜歡我的時候,有點吃驚,剛才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你?!?
“我知道?!毙甭暵曇魩?,“我也是第一次表白,也很緊張,就這會兒,手心還都是汗?!?
他的話一下子化解了尷尬和虞慈的緊張,接著聽他問道,“答應(yīng)了嗎?”
隔著電話,虞慈點了點頭,“嗯,答應(yīng)了?!?
宣潮聲緩緩彎起唇角,如釋重負一般,他望了望窗外,一縷陽光斜斜的灑入,對電話那頭的女孩說道:“今天天氣不錯,想去逛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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