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少龍輕巧地翻進紀(jì)嫣然的閨房內(nèi)時,她剛卸下了盛裝,坐在梳銅鏡前發(fā)呆。見到心中苦思著的人出現(xiàn),大喜撲入了他懷里。
項少龍吹熄油燈,擁著她登上秀榻,在被內(nèi)親熱一番后,才把趙雅與他的交易說了出來。
紀(jì)嫣然道:“看來她仍未能對你忘情呢!嫣然一直在奇怪,怎有女人舍得把你出賣呢?”
項少龍回避了這方面的問題,笑道:“不要再與李園那奸徒糾纏不清了,這會影響我的情緒,使我難以應(yīng)付眼前的形勢。”
紀(jì)嫣然欣然道:“看到你信心十足,嫣然愛煞了呢!你抓起了郭開派來監(jiān)視你的四個人,準(zhǔn)備怎樣處置呢?”
項少龍若無其事地道:“明早我會施展手段,迫孝成王表態(tài),這昏君一向優(yōu)柔寡斷,若不給他當(dāng)頭棒喝,說不定真會依了李園的提議?!?
紀(jì)嫣對他說的“當(dāng)頭棒喝”非常欣賞,同時感嘆道:“起始時我還以為李園是個人材,原來只是這種不顧大局的卑鄙之徒,楚政若落入這稗種小人手里,楚國還有什么希望?”
項少龍想起一事,問道:“你見過田單了,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紀(jì)嫣然沉吟片晌,輕輕道:“他是個很有氣魄和魅力的人,但卻非常好色,看人時那種眼光像要把你立即吞進肚子里去,但比起李園,他確有大將之風(fēng)?!?
項少龍笑道:“這么說,他對你也頗有吸引力了?!?
紀(jì)嫣然道:“可以這么說,但卻與男女私情無關(guān),只是人與人間的一種觀感。”
項少龍失笑道:“不用這么快表達心跡,我豈是心胸狹窄之人?!?
紀(jì)嫣然歡喜地吻了他一口,嗔道:“你當(dāng)然不是那種人,但人家是你的女人,當(dāng)然有交待清楚的必要?!?
項少龍想起李園,皺眉道:“那李小賊又如何呢?”
紀(jì)嫣然順著他的語氣道:“只是人家巧妙地暗示那小賊,讓他覺得嫣然仍未與你有任何關(guān)系,已使他精神大振,說話也神氣起來,一路上侃侃而談他將來施于楚國的治理之道,聽來似是很有道理,但卻忽略了秦人的威脅,只是想著如何擴張領(lǐng)土,重外輕內(nèi),教人感嘆。
項少龍道:“是否仍由他送你回來?”
紀(jì)嫣然道:“嫣然才不肯這么作賤自己,與他共乘一車往王宮已很難受,這人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項少龍放下心頭大石,一對手滑入了她的內(nèi)袍里,活動起來。
紀(jì)嫣然那還說得出話來,春宵苦短,臨天明前項少龍悄悄離去時,她正做著最香甜的美夢。
偷回府邸時,帳內(nèi)的趙致肉體橫陳,擁被而眠,嘴角猶掛著無比幸福滿足的笑意。
項少龍暗笑自己荒唐。
不知是否被重重危險,又或敵人的可恨激起了滔天戰(zhàn)意,情場戰(zhàn)場均放手大干,今晚還連御兩個心愛的人兒。但這刻亦疲倦欲死,索性什么都不去想,擁著趙致抱頭大睡。
日下三竿,他才醒轉(zhuǎn)過來,見到趙致閉上了的秀目上的長睫毛不住抖動著,知她定是見自己醒來才嚇得立即□眼,故意道:“噢!原來尚未醒,那就再來歡好一次吧!”
翻身就把她壓個正著。
趙致初承恩澤,那有這么快能經(jīng)得起第二次撻伐,忙睜目求饒。
項少龍哈哈笑道:“看你還敢騙我嗎?”彈起床來,意氣高昂地去洗盥更衣,任得趙致賴在榻上。
才步出內(nèi)堂,滕翼、烏卓、荊俊三人遵照他的吩咐,早率著全體“精兵團”三百人回到了府邸。
荊俊不知是否因滕翼的囑咐,見他出來立即跪伏地上,感激道:“荊俊知道了三哥為五弟照顧致姊,對致姊一事,只有歡喜之心,絕無絲毫□忌之意?!?
項少龍這才恍然滕翼為何要趕往藏軍谷,就是要荊俊再一次表態(tài),好解開自己的心結(jié)。趙致乃滕翼小姨,愛屋及烏,他自然不想她們姊妹因曖昧的形勢而受到傷害。
項少龍把荊俊扶起來時,烏卓在旁笑道:“你不用為這小子煩心,他借口去打獵,卻把附近一條村落內(nèi)美得可滴出花蜜來的村姑娘弄上了手,這幾天不知多么快活呢!”
荊俊尷尬不已。
滕翼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今早我們接到消息,立即動程回來。
項少龍先不答他,望往一旁欲又止的烏果道:“郭開來了多久?”
烏果嘆道:“三爺真是料事如神,郭大夫在外廳已苦候了大半個時辰了?!?
項少龍和滕翼等說出了計劃后,又入房吩咐了趙致幾句,才出廳去見郭開。
這滿肚子壞心術(shù)的人見到項少龍,堆起笑容道:“董先生恐怕有些誤會了,那四人只是派來負責(zé)你的安全而已!”項少龍哈哈笑道:“要這么四個蠢材來保護我董馬癡,郭大夫真懂開玩笑,不過我豈會和這些人計較,更何況本人現(xiàn)在要立即離開邯鄲,亦無暇去計較?!?
郭開失聲道:“先生為何要走?”
項少龍泠然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除了趙楚兩地外,天下誰不歡迎我這養(yǎng)馬人?”
郭開變色泠哼道:“董先生既歸我大趙,這么說走便走,等同叛變,先生最好三思而行。”
項少龍雙目寒芒一閃,瞪目直視郭開,以最強硬的語氣道:“董某手下有三百死士,都是長年與外族馬賊拚死作戰(zhàn)之輩,無一不以一擋百,現(xiàn)在我們就闖出城門去,大王盡管派出大軍,看看我手下有否半個是貪生畏死之徒,也好讓邯鄲城和天下人民看看大王以怨報德的手段。”
罷不理郭開呼喚,往府邸的大廣場走去,滕翼等和三百精兵團員,早全副武裝,人人荷戈備箭,整裝待發(fā)。
項少龍跨上戰(zhàn)馬時,郭開沖了過來,牽著馬頭,以近乎哀求的語氣道:“董先生萬勿如此,無事不可商量,現(xiàn)在我立刻和先生到宮內(nèi)見駕,把誤會解析?!?
項少龍泠笑道:“郭大夫若仍想保存雙手完好無缺,請立即放手?!?
郭開知他劍術(shù)厲害,嚇得連忙縮手。
項少龍暴喝道:“趙王如此對待董匡,教人齒泠。呸!”吐出一口痰沫,再大喝道:“我們立即出城,誰敢擋路,我們就殺誰!”
三百精兵團的弟兄轟然應(yīng)諾,遠近皆聞,聲勢驚人之極。
府門大開,滕翼一馬當(dāng)先,領(lǐng)著大隊出府而去。
郭開心叫不妙,連忙溜了出去,往王宮向孝成王告急。
大隊人馬,緩緩向最接近的東門開去。
在項少龍的刻意安排下,消息迅速傳出,忽然整個邯鄲城都知道了他們的離去,沿途人人爭相圍睹,不少人更挽求他們留下來。
烏氏一去,人人都視這董馬癡為他們的新希望,那千頭戰(zhàn)馬的大禮,像給趙人送了一顆定心丸,現(xiàn)在忽然離開,誰不慌惶失措。
東門的守將早接到消息,慌忙關(guān)上城門,在墻頭布下箭手,又列兵城門內(nèi),準(zhǔn)備應(yīng)付項少龍的闖關(guān)。
不過城門的設(shè)計是防外而非防內(nèi),籠里雞作反時,并不能占多大優(yōu)勢。
樂乘最先率人趕至,增強城防,同時策馬守在通往城門的路上,準(zhǔn)備與這馬癡談判。
滕翼等見到大軍攔路,一聲令下,人人右手持巨盾,左手持弩,純以雙腳策馬,那種氣勢和顯示出來的狂大攻擊力,人人見之心寒。
樂乘大喝道:“董先生請來和樂乘對話。”
滕翼一聲令下,三百多人分作兩組,馳往兩旁,各自找屋檐樹木等作掩護物,準(zhǔn)備作戰(zhàn),一時氣氛如箭在弦,一觸即發(fā)。
只留下項少龍一人高踞馬上,昂然馳向樂乘,大喝道:“董某雖然敬重樂將軍,可是現(xiàn)在情勢有變,將軍若要阻董某離去,惟有兵戎相見,絕不留情!”
樂乘苦惱地道:“先生何事如此大動肝火,萬事都可商量解決,不若先和末將往見大王,若得大王點頭,先生自可安然離去,勝過血染城門。”
這時來看熱鬧的人愈聚愈多,擠滿附近的橫街窄巷,當(dāng)然沒有人敢闖進這戰(zhàn)云密布的出城大道。
項少龍眼利,見到樂乘身后近城門處忽地出現(xiàn)了大批禁□軍,知道趙王由貼著城墻的側(cè)道來了。心中暗笑,大喝道:“樂將軍是否說笑,董某若貿(mào)然入宮,不給縛起來當(dāng)禮物送回楚國才怪,只恨我老粗一名,有眼無珠,不惜千里迢迢,回大趙效力,以為大趙會秉承孝靈王的傳統(tǒng),以馬戰(zhàn)震懾天下,自強不息,豈知亡趙者非是在戰(zhàn)場之上,而是在與楚人的談判幾桌之上,董某現(xiàn)在意泠心灰,縱使戰(zhàn)死邯鄲,亦要表現(xiàn)出我董某不屈的氣概?!?
樂乘一時啞口無,身后的將領(lǐng)和趙兵無不露出同情之色,士氣低落之極,反之項少龍方面人人露出視死如歸的神情,戰(zhàn)意高昂,只等攻擊令下。
趙兵一陣騒動,孝成王在郭開和成胥的左右陪伴下,策騎而出,一面堅決的神情,來到樂乘處,高呼道:“董卿家萬勿誤聽謠,寡人絕無把先生送回楚國之意,只是一場誤會吧了。”
項少龍仰天長笑道:“大王勿怪鄙人直無忌,現(xiàn)在秦人枕兵邊區(qū),匈奴又在北方虎視眈眈,國情危殆,可是我董馬癡卻只能終日閑蕩,只為了不得開罪那些反覆無義的小人。早告訴了我們,自毀長城者,最后只是國破家亡之局,勝者為王,豈是可乞求回來的?!?
群眾里竟有人喝起采來,其他人立時受到感染,一時鼓掌聲四起,為項少龍這番話叫好。
項少龍裝出義憤填膺的樣子,高喝道:“大王請移龍駕,鄙人這就要率兒郎們硬闖突圍,若不幸戰(zhàn)死,就當(dāng)是以死諫大王,若大趙能因董匡之死發(fā)奮圖強,不再被心懷叵測的外人左右趙政,董某縱死亦可瞑目了?!?
這番話硬中帶軟,正是好給趙王下臺階的機會。
孝成王卻是心情矛盾,對這董馬癡又愛又恨,更是心中有鬼,因為他確有打算犧牲這董匡,以換取李園說服楚王合從對付秦國的意思。
孝成王縱觀遠近軍民,無不露出對董匡同情之意,暗嘆了一口氣道:“董卿家這番話發(fā)人深省,寡人完全同意,由今天開始,董兄請放開心懷,替我大趙養(yǎng)馬蕃息,先生請留下吧!寡人絕不會薄待先生?!?
四周軍民立時歡聲雷動,首次為孝成王喝彩呼嚷。
項少龍大喜道:“君無戲!”
孝成王無奈道:“絕無戲!”
項少龍知道戲演到這里已差不多,翻下馬背,跪叩謝恩。
滕翼一聲令下,三百精兵團的子弟兵以最整齊的姿態(tài)和一致的速度,躍下馬來,跪伏地上,大呼“我王萬歲”給足了孝成王臉子。
一場風(fēng)波,至此完滿結(jié)束。
當(dāng)下孝成王和項少龍并騎返宮歡□,滕翼則率眾返藏軍谷。
是日下午,項少龍第二批也是最后一批五百頭戰(zhàn)馬抵達牧場,立時聲勢大壯,
教趙王更不敢小覷他這馬癡的功用。
憑著膽色和機會,項少龍一舉化解了因李園而來,迫在眉睫之前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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