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給琴清提醒,這事或可透過李斯作出補救。
琴清見他臉色數(shù)變,正要追問時,紀嫣然來了。
項少龍忙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道:“琴太傅一向生活安寧,與世無爭,項某實不愿看到太傅受俗世事務的沾染?!?
領(lǐng)著紀嫣然告辭離去。
琴清望著項少龍的眼神生出了復雜難明的變化。直至送他們離開,除了和紀嫣然互約后會之期時說了幾句話外,再不置一辭??墒琼椛冽埛锤械剿_始有點了解自己了。
到與滕翼會合后,紀嫣然知悉了事情的始末。
那叛徒烏杰仍騎在馬上,雙腳被幼索穿過馬腹縛著,除非是有心人,否則應看不出異樣之處。
眾人策騎出城,往牧場奔去。
到了一處密林內(nèi),才停了下來。
荊俊把烏杰縛在一棵樹上,遣出十八鐵衛(wèi)布防把風。
滕翼神情凝重道:“今次伏擊我們的行動,由呂不韋麾下第一高手管中邪親自主持,雖只有一百五十人上下,但無不是相府家將里出類拔萃的劍手。圖管家竟對此一無所知,可見相府的實權(quán),已逐漸轉(zhuǎn)移到以莫傲和管中邪這一文一武的兩個人手上去?!?
項少龍道:“他們準備在什么地方偷襲我們呢?”
滕翼指著不遠處的梅花峽道:“選的當然是無處可逃的絕地,憑我們現(xiàn)在的實力,與他們硬碰,無疑是以卵擊石。最頭痛是呂不韋已由烏杰口中探知了我們的情況?!?
項少龍心中暗嘆,呂不韋早便看穿了烏廷威是他們的一個可擊破的缺口,可憐他們還懵然不知,以至乎處處落在下風。
紀嫣然淡淡道:“對于我們真正的實力,舅爺和烏杰仍是所知有限,我們不用那么擔心好嗎?”
項少龍暗叫僥幸,在組織烏家這支五千人的子弟兵時,他把二十一世紀軍方的保密方法,用到其中。除了他們這幾個最高的領(lǐng)導人外,子弟兵只知聽命行事。對人數(shù)、實力、裝備、武器的情況,知的只是自己置身處的冰山一角,且為了掩人耳目,烏家子弟兵平時都嚴禁談論有關(guān)訓練方面的任何事情。所以縱使像烏杰這種核心分子,所知仍屬有限。
滕翼點頭道:“幸好我們早有預防,但呂不韋將會因此更顧忌我們,此乃是必然之事。哼!現(xiàn)在我們該怎辦呢?”
紀嫣然道:“大舅爺現(xiàn)在何處?”
滕翼答道:“當然是回到了牧場去,等候好消息,亦使人不會懷疑他。至于烏杰,管中邪自會殺人滅口?!?
紀嫣然道:“那就好辦了,我們立即繞道回牧場,迫烏杰和大舅對質(zhì),弄清楚烏家除大舅外,還有沒有人參與這件事,解決了內(nèi)奸的問題后,再與呂不韋周旋到底。大不了只是一死吧!倩公主她們的血仇勢不能就此罷休。”
項少龍心中苦笑,呂不韋至少還可風光八年,自己往后的遭遇則茫不可知,這段日子真是難捱。
點頭道:“就讓管中邪再多活一會,我們回牧場去吧!”
一直沒作聲的荊俊發(fā)出暗號,召回十八鐵衛(wèi),押著烏杰,由密林繞往左方的山路,往牧場馳去。
由于路途繞遠了,到晚上時,離牧場仍有二十多里的途程。
眾人待要營時,項少龍道:“且慢!圖先既說得管中邪如此智勇兼?zhèn)?,我們出城的時間又延誤了整個時辰,他不會不生疑心,只要派出探子,不難發(fā)覺我們已經(jīng)改道而行。小心駕得萬年船,我們就算高估了他,總比吃虧好多了?!?
荊俊興奮地道:“若他摸黑來襲,定要教他們栽個大跟斗。”
項少龍微笑道:“我正有此意?!?
營地在一條小河之旁。
五個營帳,圍著中間燃燒著暗弱的篝火,四周用樹干和草葉了十多個假人,扮作守夜的,似模似樣。
他們則藏身在五百步外一座小丘的密林里,弓矢都準備在手,好給來犯者一點教訓。
豈知直等到殘月升上中天,仍是毫無動靜。
他們昨夜已沒有闔過眼,今天又趕了整日路,連項少龍和滕翼這么強壯的人,都支撐不來,頻打呵欠。
紀嫣然道:“不若我們分批睡覺,否則人都要累死了?!?
項少龍醒來時,發(fā)覺紀嫣然仍在懷內(nèi)酣然沉睡,晨光熹微中,雀鳥鳴叫,充滿初春的氣象。
他感到心中一片寧洽,細審著紀嫣然有若靈山秀嶺的輪廓。
在這空氣清新、遠離咸陽的山頭處,陽光由地平處透林灑在紀嫣然動人的身體上,使他這幾天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和情緒上的沉重負擔,暫且解放出來,靈臺一片澄明空澈,全無半絲雜念。
就像立地成佛的頓悟般,他猛然醒覺到,與呂不韋交手至今,一直處在下風的原因,固因呂不韋是以有心算無心,更主要是他有著在未來八年間絕奈何不了他的宿命感覺。
若他仍是如此被動,始終會飲恨收場。
他或不能在這八年內(nèi)干掉呂不韋,但正指出呂不韋亦奈何不了小盤、李斯、王翦等人。
換之,他怎也不會連累了這三個人。
既是如此,何不盡量借助他們的力量,與呂不韋大干一場,再沒有任何顧忌。莊襄王的遇害,說明了沒有人能改變命運。
就算他項少龍完蛋了,小盤上二十一歲登基后,當會為他討回公道。
想到這里,整個人輕松起來。
滕翼的聲音在后方響起道:“三弟醒來了!”
項少龍試著把紀嫣然移開。
這美女嬌吟一聲,醒轉(zhuǎn)過來,不好意思地由項少龍懷里爬了起來,坐在一旁睡眼惺忪道:“管中邪沒有來嗎?”
她那慵懶的動人姿態(tài),看得兩個男人同時發(fā)怔。
紀嫣然橫了他們一眼,微嗔道:“我要到小河去梳洗了!”
正要舉步,項少龍喝止了她,道:“說不定管中邪高明至看穿這是個陷阱,兼之營地設(shè)在河旁,易于逃走,假若我是他,說不定會繞往前方設(shè)伏,又或仍守在營地旁等候天明。嫣然這么貿(mào)然前去,正好落進敵人圈套里?!?
滕翼來到他旁,打量了他兩眼,訝然道:“三弟像整個人渙然不同了,自出使不成回來后,我還是首次見到你這充滿生機、斗志和信心的樣子?!?
紀嫣然欣然道:“二哥說得不錯,這才是令嫣然傾心的英雄豪杰?!?
項少龍心知肚明,知是因為剛才忽然間解開了心中的死結(jié),才振起了壯志豪情。把荊俊和十八鐵衛(wèi)召來,告訴了自己的想法。
荊俊點頭道:“這個容易,我們荊族獵人,最擅長山野追躡之術(shù),只要管中邪方面有人到過附近,就算現(xiàn)在繞到另一方去,亦瞞我們不過?!?
一聲令下,十八鐵衛(wèi)里那六名荊氏好手,隨他去了。
項少龍和滕翼又把那烏杰盤問一番,問清楚了烏廷威誆他入局的細節(jié),果然有毒牽涉在內(nèi)。
到弄好早點后,兩人與紀嫣然到了小丘斜坡處,欣賞著河道流過山野的美景,共晉早。
滕翼吁出一口氣道:“情況還未太壞,聽烏杰之,應只有烏廷威一個人投靠了呂不韋。”
紀嫣然嘆道:“他終是廷芳的親兄長,可以拿他怎辦呢?”
項少龍冷然道:“這沒有什么人情可的了,就算不干掉他,至少要押他到塞外去,由大哥把他關(guān)起來,永不許他再踏足秦境。”
滕翼欣然道:“二弟終于回復了邯鄲時扮董馬癡的豪氣了?!?
這時荊俊等匆匆趕了回來,佩服得五體投地道:“三哥真是料事如神,我們在離營地兩里許處,找到馬兒吃過的草屑和糞便,跟著痕追過去,敵人應是朝牧場北的馳馬坡去了?!?
滕翼愕然道:“他倒懂揀地方,那是到牧場必經(jīng)之路,除非我們回頭改采另一路線,否則就要攀山越嶺了?!?
項少龍凝望著下方的小河,斷然道:“他應留下了監(jiān)視我們的人,在這等荒野中,他做什么都不必有任何顧忌,或者只是他留下的人,已有足夠力量對付我們了。”
紀嫣然道:“這管中邪既是這么高明,當會如項郎所說的留有殺著,不怕我們掉頭溜走?!?
荊俊又表現(xiàn)出他天不怕地不怕、初生之犢的性格,奮然道:“若他們分作了兩組,意圖前后夾擊我們,那我們就可將計就計,把他們分別擊破了?!?
滕翼道:“你真是少不更事,只懂好勇斗狠,若被敵人纏著,我們?nèi)绾蚊撋砟兀俊?
荊俊啞口無。
項少龍仰身躺了下來,望著上方樹梢末處的藍天白云,悠然道:“讓我們先好好睡一覺,當敵人摸不清我們是否于昨夜早離開了時,便是我們回家的好時刻了?!?
眾人均愕然望著他,不知他究竟有何脫身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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