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呵呵笑道:“人說天下絕色,莫過于越女,照我周游天下的經(jīng)歷,燕女一點不遜色呢。”
那批燕女可能真如呂不韋所說,都是黃花閨女,紛紛露出羞赧神色。
田單以專家的身份道:“齊女多情,楚女善飾,燕柔趙嬌,魏纖韓豐,多事者聊聊數(shù)語,實道盡天下美女短長。”
昌平君抗議道:“為何我秦女沒有上榜。”
李園笑語道:“秦女出名刁蠻,田相在此作客,故不敢說出來吧!不過得睹寡婦清的絕世容色后,恐怕該有秦越絕色之定論,誰可與項大人家中嬌嬈和清寡婦相媲美呢?!痹捓镩g,終流露出神傷酸澀之意。
管中邪插入道:“難怪昌平君有此抗議,據(jù)聞君上有妹名盈,不但劍術高明,還生得美賽西子,換了我也要為好妹子大抱不平?!?
昌文君苦笑道:“不過秦女刁蠻一語,用在她身上卻絕不為過。我兩兄弟都不知吃盡她多少苦頭了?!?
這幾句話一出,登時惹來哄堂大笑。
項少龍愈來愈覺得管中邪這人不簡單,說話得體,很容易爭取到別人的好感,比之囂魏牟的只知以勇力勝人,又或連晉不可一世的驕傲自負,不知高明多少倍,難怪呂不韋選了他來克制自己。
呂不韋笑得喘著氣道:“今趟太子丹送來的大禮,共有燕女百名,經(jīng)我細心挑選后,剩下眼前的二十八人,盡管你們閉目挑揀,都錯不了,稍后我會派人送往各位府上。如今諸燕女給本相國退下去?!?
諸女跪倒施禮后,瞬即退走。
昌平君等至此才魂魄歸位。
呂不韋生性豪爽,對要籠絡者出手大方,難怪他在咸陽勢力日盛,膽敢害死莊襄王了。
酒過三巡后,磬音再起。
眾人都大感奇怪,不知又有什么節(jié)目。
忽然一朵紅云飄進廳來,在滾動閃爍的劍影里,一位體態(tài)無限誘人的年輕佳麗,手舞雙劍,作出種種既是美觀悅目,但又是難度極高的招式動作。
她身穿黃白相雜的緊身武士服,卻披上大紅披風,威風凜然,甫進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披風像火焰般燃燒閃動,使她宛若天上下凡的女戰(zhàn)神,演盡了女性的嬌媚和雌姿赳赳的威風。
劍光一圈一圈地由她一對纖手爆出來,充滿了活力和動感,連項少龍也看呆了眼。
管中邪雙目透出迷醉之色,一瞬不瞬。
這美人兒以劍護身,凌空彈起,連作了七次翻騰后,才在眾人的喝彩聲中,再出重重劍影,似欲退下時,忽移近項少龍和管中邪的一席前。
在眾人驚異莫名間,兩把寶劍矯若游龍般,往項管兩人畫去。
兩人穩(wěn)坐不動,眼也不霎一下,任由劍鋒在鼻端前掠過。
少女狠狠盯了項少龍一眼后,收劍施禮,旋風般去了。
項少龍和管中邪對視一笑,均為對方的鎮(zhèn)靜和眼力生出警之心。
眾人的眼光全投往呂不韋,想知道這劍法既好,模樣又美的俏嬌娃究竟是何方神圣。
呂不韋欣然道:“誰若能教我送出這野丫頭,誰就要作我呂不韋的快婿了?!?
項少龍記起她臨別時的不忿眼神,立時知她是誰。
當然是被他拒婚的三小姐呂娘蓉了。
宴罷回府,呂不韋已早一步送來三個燕女俏歌姬。
項少龍與滕翼商量了一會,對荊俊道:“小俊可接受其中一個,但記緊要善待她,不準視作奴婢?!?
荊俊喜出望外,不迭點頭答應,項少龍尚未說完,他早溜了去著意挑揀。
項少龍與滕翼對視苦笑,同時想起昌平君昌文君兩人,以呂不韋這種手段,他們那能不對他歸心。
項少龍向候命一旁的劉巢和蒲布道:“另兩女分歸你們所有,她們都是落難無依的人,我要你們兩人照顧她們一生一世,令她們幸福快樂?!?
劉巢兩人自是喜出望外,如此質素的燕女,百不一見,她們應是侍候其他權貴,那輪得到他們染指,只有項少龍這種主人,才會這樣慷慨大方,自是感激不已。
處置了燕女的事后,項滕兩人坐下說話。
滕翼道:“管中邪此人非常不簡單,我看他很快便能打進最重英雄好漢的秦國軍方里,比起六國,秦人比較單純,易被蒙騙。”
項少龍嘆道:“縱以我來說,明知他心懷不軌,仍忍不住有點歡喜他,今趟真是遇上對手了?!?
滕翼道:“那莫傲才厲害,不露形,若非有圖先點醒,誰想得到他在相府這么有份量,這種甘于斂藏的人,才最可怕。記著圖管家約了你明天在鳳凰橋密會,應有要事?!?
項少龍點頭表示記住了,沉聲道:“我要在田獵時,布局把這莫傲殺死?!?
滕翼皺眉道:“他定參與此會嗎?”
項少龍肯定地道:“那是認識咸陽王族大臣的最好機會,呂不韋還要借助他的眼力,對各人作出評估,故此他會參與應是沒有問題。而我們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莫傲仍不知已暴露了底細?!?
滕翼道:“這事交由我辦,首先我們要先對西郊原野作最精細的勘察和研究,荊族的人最擅山林戰(zhàn)術,只要能制做一個令莫傲落單的機會,便可布置得莫傲像被毒蛇咬死的樣子,那時呂不韋只可怨老天爺了?!?
項少龍大喜道:“這事全靠二哥了?!?
滕翼傷感地道:“難道二哥對倩公主她們沒有感情嗎?只要能為她們盡點心力,二哥才可睡得安寢?!?
兩人分頭回房。
烏廷芳等仍撐著眼皮子在候他回來,項寶兒則在奶娘服侍下熟睡了。
項少龍勞碌了一天,身疲力累,田貞田鳳侍候他更衣時,紀嫣然低聲道:“清姊想見你,明天你找個時間去拜候她好嗎?她還希望我和廷芳致致三人,到她處小住幾天哩!”
項少龍聳肩道:“你們愿意便成了,只不過我不知明天能否抽出時間?!?
紀嫣然道:“你看著辦吧!”
另一邊的烏廷芳道:“你看嫣然姐今天心情多么好!”
項少龍奇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愈發(fā)標致的趙致道:“她干爹使人送來了一個精美的芭蕉型五弦琴,嫣然姐自是喜翻了心兒哩!”
項少龍喜道:“有鄒先生的新消息嗎?”
紀嫣然欣然道:“干爹到了巴蜀探訪華陽夫人,見那里風光如畫,留了下來,專心著作他的《五德始終說》,以干爹之學,那定是經(jīng)世之作。”
烏廷芳笑道:“我們項家的才女,何時才肯動筆著書呢?”
紀嫣然橫他一眼道:“以前我確有此意,但自遇到項少龍這命中克星后,發(fā)覺自以為是的見解,比起他便像螢火和皓月之爭,所以早死了這條心哩!要寫書的應是他才對。”
項少龍心叫慚愧,扯著嬌妻,睡覺去了。
那晚他夢到自己到了美得像仙境的巴蜀,同行的竟還有動人的寡婦清,在那里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轉眼又夢到病得不似人形的趙雅、渾身冒汗醒來時,老天早大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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