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愕然往她望去。
烏廷芳俏臉微紅,尷尬地道:“不要這么看人家嘛。我真怕項郎當(dāng)了二哥是管中邪哩!”
項少龍與滕翼對望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滕翼看著自己正因力竭抖顫的右手,喘著氣道:“廷芳叫停叫得非常合時,否則說不定我要當(dāng)場出丑,百戰(zhàn)寶刀固是厲害,但真正厲害的卻是三哥的刀法,來來去去只是直砍斜劈橫掃的幾式,卻變化無窮,角度刁鉆,如有神助,不愧百戰(zhàn)之名?!?
項少龍向荊俊笑道:“小俊要不要來玩上兩手?”
荊俊苦笑道:“明天好嗎?現(xiàn)在我看著寒了膽,連動手的念頭都起不了?!?
眾人少有見到荊俊這么謙讓,登時爆出一陣哄笑。
陶方道:“看遇少龍的威勢,現(xiàn)在我反恨不得即可見到少龍與管中邪的決斗了!”
此時烏光走到項少龍身旁,低聲說了兩句話,項少龍把百戰(zhàn)刀交給趙致,向滕翼荊俊和各嬌妻招呼一聲,朝內(nèi)堂走去。
滕翼追上了他,問道:“什么事?”
項少龍低聲道:“小武和小恬偷偷來了?!?
施禮坐好后,蒙武心悅誠服道:“項大人真是用兵如神,湯毅乃我爹手下第一勇將,又占了壓倒性的優(yōu)勢,竟仍給你們殺得大敗而回?!?
蒙恬接道:“爹氣得大發(fā)雷霆,卻又無可奈何,不過我們最清楚爹的脾性,他是絕不肯就此罷休的?!?
三女交換了眼色這才知道蒙驁沒有以身犯險,親自帶兵。
蒙武苦惱道:“到現(xiàn)在我們都不明白為何爹對呂不韋這老賊如此死心塌地?!?
豪恬慣然道:“定是呂不韋送來那個婆娘媚惑阿爹,使爹連娘的話都不肯聽了。娘親多次叮囑我們,呂不韋豺狼成性,絕不會有好下場。爹雖糊涂,但我們卻不會學(xué)他那樣的。唉!”
項少龍等這才明白兩人這么靠向他們,除了有一段共歷患難的交往和曾受呂不韋的迫害外,還牽涉到家庭的內(nèi)部糾紛。
荊俊與他們最是相得,拍胸道:“故心吧!儲君已知你們兩人的忠義,無論你爹做了什么事,都不會累及你們的?!?
項少龍點頭道:“小俊沒有說錯,我已將你們的事坦白說了給儲君知道。他會破格重用你們。而你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讓你爹識破你兩兄弟存有異心,那將來便可接掌你爹麾下的人了?!?
兩人又喜又驚,蒙武凄然道:“儲君是否要對付我爹呢?”
項少龍暗忖現(xiàn)在呂不韋最大的助力就是來自蒙驁,所以才能支撐到小盤加冕后才敗亡,如此推之,蒙驁這幾年應(yīng)該沒有問題,遂道:“放心吧。你爹在儲君加冕前該沒有什么事的,你們只要在這未來五年多好好帶兵,做好本份,將來儲君加冕后,一切難題自會迎刃而解。我會請儲君看在你兩兄弟分上,不會太過難為你爹的?!?
兩人感激零涕,跪下叩頭。
項少龍搶前扶起兩人,想起蒙恬乃王翦后秦國威望最高的大將,心中充滿了憐惜和奇異的滋味。
又叮囑了兩人一番后這才著他們離開。
到了府門時,蒙武擔(dān)心地道:“項大人后天對著管中邪時要小心點,昨天他到我們處找人試劍,我們兄弟都下場,卻只有捱揍的份兒,他比田獵時厲害多了?!?
蒙恬插入道:“項大人可否不給管中邪這扳平的機(jī)會呢?那可硬生生把他和呂老賊氣死了?!?
荊俊笑道:“放心好了,我三哥乃天神降世,管中邪就算長了三頭六臂出來,也難逃敗局。”
兩兄弟懷疑地瞪著項少龍。
滕翼摟著兩人,笑道:“小俊今趟非是像平時般大吹牛皮,你們的項叔叔現(xiàn)在連我也要俯首稱臣,你們等著看一場精彩的比拚好了?!?
兩人自知滕翼的厲害和不作誑語,稍稍放下心事。
蒙恬忽地雙目轉(zhuǎn)紅,垂頭道:“今趟我們不肯站在爹的一邊,除了因呂老賊想殺我們和娘的吩咐外,更因我們要為倩公主和春盈姐她們報仇,將來對付老賊時,定要算上我們兄弟的一分?!?
項少龍這才想起當(dāng)日他兩兄弟和諸女間的融洽之情:心中劇痛,搖頭感嘆。
滕翼和荊俊知他被勾起傷心往事,知機(jī)地遣走了兩人。
接著三人返回官署,吃午飯時,王齒來了,項少龍放下筷子,到大堂會他。
項少龍請王齒在上位坐下后,道:“大將軍那用紆尊降貴到這里來,只要吩咐一聲,少龍自會到大將軍府受教?!?
王能微笑道:“你不怕我忽然改變主意,又布局坑你嗎?”
項少龍灑然笑道:“大將軍若想要我項少龍的小命,只是舉手之勞吧!”
王齒搖頭道:“你的小命并非那么易取,至少呂不韋和蒙驁便為你鬧了個灰頭土臉,焦頭爛額?!?
頓了頓眉頭深鎖,肅容道:“呂不韋確有謀反之心,借口動用軍隊修筑鄭國渠,問儲君和太后取得兵符,調(diào)動兵員,若非我力阻他動用我的人,恐怕現(xiàn)在咸陽已落入他和蒙驁手上??墒俏疫t早都要領(lǐng)兵出征,那時鞭長莫及,儲君的形勢會兇險非常,少龍可有什么對策?”
項少龍很想告訴他這情況只要能握到黑龍出世便可以改變了,但感到此事愈少人知愈好,反日問道:“大將軍有什么提議呢?”
王齒沉吟片晌后,嘆道:“因為我拒絕殺你,和呂不韋鬧得很不開心
你該知若田單攻燕,呂不韋定會遣我和蒙驁攻打三晉,那就是呂不韋作亂的好時機(jī),只要咸陽的守軍全換上了他的人,太后和儲君就只有由他魚肉了。”
項少龍松了一口氣道:“那至少是明年春暖花開時的事了,燕國處于偏北之地,冬季嚴(yán)寒,田單又須時間預(yù)備。所以我們?nèi)杂幸欢尉彌_的日子?!?
王齒不屑道:“齊自以管仲為相,變革進(jìn)取,本大有可為,豈知齊人只愛空談,不修武備,還妄稱東帝,卻給個小小燕國差點滅了,雖說出了個田單,保命尚可,那有回天之力。若非有趙國給他們擋著我大秦的軍隊,他早給掃平了。”
項少龍順日道:“現(xiàn)在趙國沒有了廉頗,趙人仍足懼嗎?”
王齒露出凝重之色,嘆了一口氣道:“說到兵精將良,天下莫過于趙,若非孝成王昏庸,錯用趙括,白起亦難有長平之勝。廉頗雖去,但還有李牧在,此人在兵法上有鬼神莫測之機(jī),比趙武靈王更精于用騎兵,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異日若少龍遇上此人,千萬匆輕敵,否則必吃大虧?!?
項少龍心中祈禱勿要發(fā)生此事,心中同時涌起對這連敵人也要折服的絕代名將由衷的敬意。
想起他當(dāng)日豪氣干云贈自己以血浪劍,還囑他逃到這里來,并表明異日若在沙場相見,大家絕不要容情。那種心胸氣魄,豈是他人能及。
王齒喟然道:“一天有李牧在,我們大秦休想亡趙?!?
兩人各想各的,都是欷吁不已。反忘了迫在眼前的兇險形勢。
王齒忽然道:“少龍知否成喬被封于長安后,不但與趙將龐爰暗通款曲,又在杜璧的協(xié)助下,秘密招兵買馬。所以只要咸陽有事,他必會回來搶奪王位,由于支持成喬的人仍有很多,此事不可不防?!?
項少龍大感頭痛。原來小盤這秦始王是這么艱難產(chǎn)生出來的。點頭表示知道了,嘆道:“這事呂不韋該比我們著緊,杜璧和成喬要殺的第一個人就是呂不韋,至少要再殺幾個人才排得到我,呂不韋必不會坐視不理的?!?
王齒苦笑道:“說到玩權(quán)謀,我和你都不是呂不韋的對手。這幾天我每晚都找王陵喝酒,提起此事時,老陵說他是故意縱容杜璧和成喬,好留下這威脅,迫使太后和儲君更要倚重他?!?
項少龍早料到了這點,問道:“杜璧和秀麗夫人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秀麗夫人就是莊襄王另一寵妃,成喬的母親。
王乾道:“他們是堂兄妹,但我們都猜他倆有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
頓了一頓,顯是覺得岔得太遠(yuǎn)了,正容道:“我有一個想法,聽說你現(xiàn)在和楚人關(guān)系轉(zhuǎn)佳,可否設(shè)法說服李園,指出若田單亡燕,下一個就會向楚人開刀這一利害關(guān)系,使楚人陳兵齊國邊境,那就可包保田單不敢貿(mào)然攻燕了。”
項少龍為之拍案叫絕。姜畢竟是老的辣,這等若圍魏救趙的翻版,妙在李園最忌的是田單,皆因秦國被東三郡的事給三晉緊緊牽制,無暇理會楚國。何況李園亦非善男信女,自然對齊國亦有土地上的野心,所以這一著確是妙不可。點頭應(yīng)道:“這個容易,我立即修嘿!找人修書一封,送予李園,此事應(yīng)無問題?!?
王齒正容道:“事關(guān)重大,少龍千萬別以為可純憑私情打動李園??!”
項少龍恭敬受教道:“少龍曉得了!”
王齒欣然道:“只要能暫緩齊燕之爭,待王翦回朝,桓奇和小賁又練成了他們的速援部隊,老夫就可放心出征了?!?
項少龍得到這最少掌握了秦國四分一兵力的當(dāng)權(quán)大將的支持,整個人都輕松起來,記起荊俊的事,懇詞說了起來。
王齒哈哈笑道:“這個沒有問題,今天我便找王陵一起到鹿府說親,你等待我們的好消息吧!”
旋又神情一黯,顯是想起鹿公和徐先。
好一會后,喟然道:“少龍知否鹿公原不性鹿,只因他田獵時獵鹿最多,先王戲稱他為鹿王。于是他改姓為鹿,封邑也叫鹿邑。自那時開始,人人都叫他作鹿王,后來才改稱鹿公吧!”
項少龍苦笑道:“大將軍可知我現(xiàn)在也不應(yīng)叫項少龍,而應(yīng)叫龍少項,因我曾夸下???,若讓田單逃回齊境,就把名字倒轉(zhuǎn)來寫?!?
王齒呆了一呆,接著哈哈大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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