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少龍道:“這正是我來找你的原因,麻煩老哥給我涂點什么,好讓我看來似是病了的樣子?!?
肖月潭啞然失笑道:“少龍?zhí)凸磊A政了。若聞知你病倒,派個御醫(yī)來表面為你治病,實則卻是查探你有沒有弄虛作假時,少龍就要無所遁形?!?
項少龍大吃一驚道:“那怎辦才好!”
肖月潭瞧瞧天色,道:“幸好尚有一點時間,因為嬴政怎都要早朝后,才能命御醫(yī)來此,我立即去弄一些草葯回來,服后包你的脈搏不妥,卻不用傷身,如此就可愚弄贏政,教他不起疑心?!?
對肖月潭的知識和手段,項少龍早佩服得五體投地,暗暗慶幸若非呂不韋害得他生出異心,今日勢將成為自己的心腹大患。
當日下午,果然不出肖月潭所料,小盤派來兩名御醫(yī)來為項少龍診病,陪同的還有昌平君。
兩名御醫(yī)輪流為他把過脈后,一致判定他是過于勞累,患上風(fēng)寒。
項少龍心中一動,又在細心誘導(dǎo)下,更使他們深信病根是在兵敗逃走,亡命雪地時種下的。
御醫(yī)退出房外后,昌平君坐到榻沿,嘆了一口氣,愁容滿臉,欲又止。
項少龍裝作有氣無力的道:“君上有什么心事呢?”
昌平君嘆道:“唉!現(xiàn)在我心情矛盾得很,即想少龍繼續(xù)臥病在塌,但又希望少龍能即時回復(fù)健康,唉!”
項少龍心中一熱,握緊他的手。壓低聲音道:“一切我都明白,君上不用說出來。”
昌平君劇震道:“你”
項少龍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沉聲道:“伴君如伴虎,此事自古以然。我們不要再談這方面的事了,贏盈開心嗎?端和待她如何呢?”
昌平君熱淚盈眶,毅然道:“我們之有今日,全賴少龍的提攜,若我兄弟在少龍有難時袖手旁觀,仍算是人嗎?這事根本是儲君不對。”
項少龍心中感動,柔聲道:“這種事根本沒有對錯的問題,也不該因此對儲君生出憤怒之心,小弟自有保命之計?!?
昌平君以袖拭去淚漬,沉吟片刻后道:“少龍要小心一個叫尉僚的人,他是魏國大梁人,入秦后成了儲君的客卿,現(xiàn)在尚未有任何官職,但卻極得儲君看重,很多不讓我們知道的事,都與他商量。此人智計過人,更精于用兵,曾著有《尉僚子》的兵書,主張‘并兼廣大,以一其制度’甚合我大秦一統(tǒng)天下的主張。儲君或者是受到他的影響,故把統(tǒng)一放在大前提,一切妨礙統(tǒng)一大業(yè)的人事都要無情鏟除?!?
項少龍明白過來。
昌平君是在暗示小盤為了保持王權(quán),才會不擇手段的把自己除去,正如他希望自己臥病下去,正是點出自己如若隨同小盤往雍都去,必然性命不保。
項少龍又聽出尉僚沒有官職,但卻是小盤欽定了下手處理自己的人,因為小盤其他得力手下,無不與自己有過命的交情。所以要對付自己,必須借助“外人”之力。
昌平君又道:“少龍是否覺得李斯變得很厲害呢?我們現(xiàn)在都不喜歡他。他太過熱衷權(quán)勢了。“項少龍再一陣感動,明白昌平君是要自己提防李斯。但只有他才真正明白李斯。李斯其實是更熱衷于統(tǒng)一天下的理想,那是他最重視的事,所以不得不對小盤曲意逢迎。不過只要看他冒死勸自己逃走,就可知他內(nèi)心仍對自己有著真摯的感情。項少龍拍拍昌平君的手背,微笑道:“回去向儲君報告吧!告訴他無論如何我都會隨他到雍都去的?!?
昌平君目定口呆時,見項少龍向他連眨眼睛,雖仍不知他葫蘆里賣什么葯,但總知道項少龍胸有成竹,會意過來,茫然去了。
接著三天,小盤每日都派御醫(yī)來瞧他。
這時離出發(fā)雍都只有十天時間,項少龍裝作漸有起色,帶著少許病容入宮謁見小盤。
小盤知他到來,親自在宮門迎接,演足了戲。
一番噓寒問暖后,小盤把他接到書房,閉門密議。
這未來的秦始皇松了一口氣道:“幸好上將軍身體復(fù)元,否則沒有了上將軍在寡人身邊運籌帷幄,對付奸黨,那就糟了。”
項少龍深深地瞧了自己一手帶大的秦君一眼,心中百感叢生,一時都不知是愛是恨,糾纏難分,依肖月潭的指點啞著聲音問道:“一切預(yù)備好了嗎?”
小盤點頭道:“萬事俱備,王翦回來了,手上共有三萬精兵,人人驍勇善戰(zhàn),寡人已著他先潛往雍都附近,好依計行事?!?
項少龍皺眉道:“你有什么計呢?”
小盤有點尷尬的道:“據(jù)茅焦的消息,繆毒準備在加冕禮的當晚,趁舉城歡騰,人人酒酣耳熱之際,盡起黨羽,發(fā)動叛變,那時王翦將會把雍都圍困,教繆黨沒有半個人能逃出去?!?
項少龍故作不滿道:“王翦回來了,他為什么竟不來見我呢?”
小盤忙道:“是寡人吩咐他不得入城,上將軍勿要錯怪他?!?
項少龍道:“呂不韋那方面又有什么動靜呢?”
小盤龍目一寒,冷笑道:“他敢有什么動靜呢?不過當寡人率文武百官到了雍都后,情況將會是另一個局面。”
又有點不敢接觸項少龍的眼光般垂下頭去,沉聲道:“寡人和上將軍去后,中大夫尉僚會留在咸陽主持大局,對付呂不韋,他將持有寡人虎符,守城三軍盡歸他調(diào)度。明天寡人會在早朝時宣布此事?!?
項少龍立時無名火起,他雖然說來好聽,但實際上等若同時削掉了滕翼和荊俊的兵權(quán)。
要知秦軍一向效忠王室,如若滕荊沒權(quán)調(diào)動都騎兵,那時他項少龍憑什么去對付呂不韋?
而且對誰要殺要宰,一切都操縱在尉僚手上了。
項少龍搖頭道:“此事于理不合,現(xiàn)在都衛(wèi)軍的將領(lǐng),均是呂繆兩黨的人,新人登場,又無戰(zhàn)功威望,何能服眾,更會動搖都騎兵的軍心,故此事萬萬不可,儲君請收回此意?!?
小盤顯然仍有點害怕項少龍,兼之心中有鬼,沉吟片刻才解釋道:“其實寡人此舉,只是針對呂不韋而發(fā),如若他試圖調(diào)動都衛(wèi)軍,便等若叛變,尉僚便可在里應(yīng)外合下,一舉把呂黨殲滅。嘿!這當然要滕荊兩位將軍配合。”
項少龍虎目寒芒爍閃,語調(diào)卻是出奇地平靜,淡淡道:“那就干脆讓尉僚任都衛(wèi)統(tǒng)領(lǐng)吧!”
小盤苦惱道:“但這擺明針對呂不韋,那賤人怎肯同意?”
項少龍好整以暇道:“既是如此,儲君索性把虎符交給滕翼,只要冠禮吉時之后,儲君便成秦國之君,那時再不須太后同意,亦可操控咸陽諸軍,豈非勝于現(xiàn)在般打草驚蛇。”
他明白小盤為了哄他到雍都去,絕不會在此時與他正面沖突,在心理上他亦乏此勇氣,所以乘機漫天索價??葱”P怎樣落地還錢。
事實上小盤想控制的只是都騎兵,都衛(wèi)兵怎會放在他眼內(nèi),偏是無法說出口來。
好半晌后,小盤讓步道:“即是如此,我一切依舊,我會使尉僚領(lǐng)兵駐在咸陽城外,若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就可增援滕荊兩位將軍?!?
項少龍心中暗笑,任尉僚三頭六臂,由于不知是自己在暗中主事,必會吃個大虧。
他這時再沒有和小盤閑聊的心情,借病休息未愈為托詞,返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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