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長安亂起,附近山林多聚賊寇,劫掠路人,騷擾鄉(xiāng)野,不堪其擾。如今將軍掃除惡賊,實我百姓之幸?!贝謇舷虺堂欢Y,感激道。
程茂將村老扶起,道:“我等師出魏丞相麾下,今天子定都,國祚安穩(wěn),自當(dāng)掃除四方殘寇,保百姓安康?!?
這話出來,村人皆稱道,又簞食攜漿犒勞將士,程茂皆婉轉(zhuǎn)推辭。
我在車上坐了許久,等到村人七七八八地散去,才從車山下來,活動活動筋骨。
“夫人。”程茂見我出來,愣了愣,上前行禮。
“我下車透氣罷了,將軍不必多禮。”我微笑。
程茂頷首,看看四周,命人將附近一棵樹下的石板擦拭干凈,請我到那邊坐下。
“那些人,將軍如何處置?”我問。
“前方便是雍州的柴郡,交與郡守便是?!背堂鸬?。
我看著他,笑笑:“將軍每回遇到流寇來襲,必擒住隨行,以昭彰鄉(xiāng)民么?”
程茂愣了愣,目中精光一動。
“也并非每回如此,”他面色不改,“若遇險峻之地,俘虜不可攜行。為使其不繼續(xù)作惡,只得就地斬殺?!?
“這是大公子說的,作惡匿跡,行善留名?!闭f罷,他補(bǔ)充道。
我一愣,片刻,笑了笑:“如此?!?
程茂不再多,向我一禮,轉(zhuǎn)身走開。
將俘虜交給柴郡郡守之后,程茂押著車駕,正式進(jìn)入了雍州。
雍州靠近洛陽,自古以來乃殷實之地,城中還有皇帝的一處行宮。至于為何天子定都雍州,還須從這亂世之始說起。
先帝在世的時候,立嗣之事就已經(jīng)在朝中攪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以我的姨母劉太后為首的一系意屬皇長子琛,而先帝則偏向卞后所生的皇子箴。卞后出身豪強(qiáng)之家,多年來,卞氏在朝中籠絡(luò)了大批臣子,卞后的兄長卞威更是被先帝任以大司馬之職。
就在我嫁走那一年的年底,先帝突然駕崩。傅氏已經(jīng)滅門,劉太后已經(jīng)故去,卞后再也沒了顧忌。她拿出先帝遺詔,立皇子箴為新帝,封皇子琛為河間王。
廢長立幼,先帝的遺詔有憑空而來之嫌,朝中議論紛紛。登基之日,御史王榮首先在朝堂上發(fā)難,大司馬卞威一怒之下,將王榮斬于劍下。
血濺朝堂,一石千浪?;首予∩父呋屎蟮淖逍?,執(zhí)金吾高覓領(lǐng)軍五千包圍宮禁及大司馬府。卞威情急之下,遣人攜符信潛出長安,以皇帝之名,召令正在隴西剿滅□□的涼州牧何逵入長安保駕。
何逵所在之處距長安不過七百里,他得令之后,不日即領(lǐng)五萬涼州兵趕到長安。大軍與都城禁衛(wèi)血戰(zhàn)三日,何逵沖入長安。其時,大司馬卞威已被高覓所殺,卞后鴆死,長安盡落入何逵之手。何逵為人殘忍不仁,得長安之后,即自封太師。他每日宿淫內(nèi)宮,挾新帝臨朝,百官稍有語,既遭戮死。
朝廷危如累卵,此時,并州牧鐘源聲稱有皇帝討逆詔書,首先以忠義之名揭竿反何。
何逵聞訊大怒,即刻廢了皇帝,立河間王為新帝。接著,他又一把火將宮室焚盡,逼迫天子遷都洛陽。
此舉如火上澆油,檄文日傳百郡,各地兵馬紛紛響應(yīng)鐘源,會盟并州。
何逵雖然兇悍,終究不過涼州片土之勇。幾個月后,洛陽被義軍攻下??蛇@時的梟雄兵馬,已經(jīng)不是天子一人可以號令,于是大小軍閥之間的混戰(zhàn)正式開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洛陽的宮室也灰飛煙滅。
天子四處逃難,直至遇到魏唷d鞘保嘁丫季萘擻褐藎泄掭藎刺熳櫻捕侔俟佟h緗竦奶熳櫻妥≡諛槍依錈媯褐莩且泊喲爍拿憾肌
其實在我眼里,出了長安,天下的其他地方,哪怕長得似仙境一樣我也當(dāng)它是鄉(xiāng)野。所以當(dāng)車馬在程茂的引領(lǐng)下威風(fēng)抖擻地馳入雍都地界,我的心思完全不在什么觀賞風(fēng)物上。
我心里正盤算著入城之后見魏氏族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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