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知道我是個擅長假裝的人,當(dāng)我撩起車幃對上魏郯那雙清醒的眼睛時,我居然忍住了羞窘而沒有轉(zhuǎn)身逃走,不禁自己都在佩服自己。
“夫人這車甚是舒服,為夫一睡就忘了時辰?!蔽痕皢伪壅眍^,伸個懶腰,似笑非笑。
我覺得我大可以順勢撒個嬌發(fā)個嗔,說“咦,夫君怎在此處”將此事輕輕揭過。但是我實(shí)在做不出來,維持臉上不抽搐已經(jīng)盡了我最大的能耐。
這時,阿元他們趕了過來,見到魏郯和魏安,皆露出詫異之色。
我沒有解釋的心情,魏郯則不慌不忙地下了車,吩咐馭者把馬牽來,把車套上,回府。
在車上,我聽著轔轔的車馬聲,不斷回想著剛才與喬緹說的話,越想越覺得七上八下的。
我有點(diǎn)惱魏郯在車?yán)飷灺暡怀鐾德犖液蛦叹熣f話。但是論理我不能指責(zé)他,是他先到了車?yán)锼X,我把他吵醒又說他偷聽,怎么看都是理虧。
我與喬緹的對話,細(xì)想起來也沒什么。舅母想讓她入魏府的事,大多是喬緹在說,我并未表態(tài)。不過,她后來說到了裴潛,雖然我也沒說什么,可誰知道魏郯的心思會轉(zhuǎn)到何處?
回到府里,家人說魏?嗪鵲么笞恚??4チ恕9?蛉松硤宀皇剩?蒼詵坷鐨菹?br>心還是發(fā)虛,我和魏郯回到屋里,還未更衣,我就裝著忙碌起來。收收這里揀揀那里,吩咐家人燒水,又讓阿元取爐子來烹茶。
魏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自己去?嗲翱硐巒庖隆?br>等我把案上幾本書換了個方向擺好,回頭,卻發(fā)現(xiàn)屋子里已經(jīng)沒了外人,魏郯靠著隱枕半躺在榻上,手里翻著一本棋譜。
“忙完了?”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的窺視,書本一低,視線睨來。
“夫君今日奔波,該沐浴了?!蔽抑蛔魑绰?,去收拾?嗌系囊路??br>“歇息片刻再去。”魏郯道。
“如此,妾先去沐浴。”我即刻道,說罷就要出去。
魏郯的聲音緩緩傳來:“今日之事,夫人不解釋兩句么?”
我停住步子轉(zhuǎn)頭,只見他雙腿交疊,書已經(jīng)丟到了一旁的案上。
我知道逃不掉,只得著朝他走過去。
“夫君,解釋什么?”我微笑地裝傻。
魏郯不接茬:“坐下?!?
我坐下。
“往上靠些?!彼呐恼眍^旁邊。
我狐疑,坐去那里。
他起身來,挪了一下,把頭枕到了我的腿上。
我:“……”
“夫人替我揉揉額角?!蔽痕伴]著眼睛,“今日飲多了,頭脹。”
賣乖么。我心道,用手指按在他的太陽穴上,緩緩地揉。
魏郯長舒一口氣,平直的唇角彎起弧線。
“夫人既不愿喬女君入府,何不順?biāo)囊?,送她去淮揚(yáng)?”他的聲音低沉而慵懶。
我的手頓了一下。魏郯就是這點(diǎn)討厭,要么不說,要么一下什么都挑開來。
順著他的話承認(rèn)是不可能的,我要有賢婦的樣子。
“妾并非不愿,且表妹入府乃是舅母之意?!蔽逸p描淡寫,“表妹年輕任性,妾怎可助她離家出走?”
“哦?”魏郯的眉頭玩味地挑起。
“夫君既然都聽到了,怎不出聲?”我不想被他牽著走,將話鋒掉了個頭。
魏郯毫無愧色,眨眨眼睛:“我是想出聲,可阿安先打斷了。”他摸摸下巴,“婦人心思果真奇異,舅夫人和喬女君怎篤定能入府?須知夫人連滅燈的都容不得……”
“她們是夫君送走的?!蔽夷樢粺幔直娴?。
“哦?”魏郯的笑意越來越深,“原來夫人不介意?”說著,他若有所思,“那幾人也要回來好了。以為夫之見,煮茶滅燈的都有了,喬女君再來該做什么?嗯,便讓她捧那黃絹……嘶!”
我在他肩膀用力地捏了一下。
“妾去洗浴。”他又拿不正經(jīng)的話來耍我,我又羞又惱,推開他的腦袋便要起身。
可還未立起,魏郯一把勾住我的腰,將我一下帶倒在榻上。
“敢毆打夫君,嗯?”他的身體沉沉地壓著我,熱氣噴在我的頰邊。
我的四肢被他制得動彈不得,想說話,他的唇卻堵了下來。氣息火熱而綿長,帶著些許粗魯,還殘存著些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