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敝車娜丝吹轿?,亦紛紛行禮。
待我還了禮,魏郯一手虛扶著我,和顏悅色地向我介紹起旁邊的人。
出乎我的意料,這些人在我看來十分面生,名號亦是從未聽過,還有些人,光看衣飾就知道并非出身士族。
再瞥向上游之處,魏昭也跟著幾人談笑風(fēng)生,那些人看著眼熟,都是高門子弟。
心中雖疑惑,我仍然保持笑容,順著魏郯與這些人一一見禮。
未幾,亭上磬響,一名長者將一只漆觴盛滿了酒,置于盤上,放入泉水之中。漆盤顏色鮮麗,在彎曲的水道中緩緩漂下,沒多久,停在魏昭邊上的一位衣著上乘士人面前。
士人膚色白凈,似乎敷了粉。他微笑地將觴執(zhí)起,想了一會,以雍池為題作詩一首。
我在魏郯身旁聽著,立意無趣,遣詞押韻平淡無奇,若是在從前的長安,也許兄長那群口味刁鉆的人會起哄,罰酒不認(rèn)。
可此人吟過之后,旁邊的眾人卻交口稱贊,我看到魏郯附近幾名士人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漆觴繼續(xù)回到水中王倩,當(dāng)漂到一名布衣士人面前之時,停了下來。
我看去,那人年紀(jì)三十有余,衣袍半新不舊,一看即知出身不高。
他才將漆觴取下,上游處的人便有些不快之色。
布衣士人起身,略一思索,便以清泉為題作詩一首。
我細(xì)聽,只覺辭瑯瑯,雖時而用詞略顯隨意,卻句句可圈可點,實為佳作。
他剛吟完,周圍人發(fā)出一陣贊嘆。
“龐兄真乃詩才!”有人拊掌道,布衣士人謙遜謝過。
“如何?”魏郯低聲問我。
我看向他,微笑頷首。再瞥向上游,只見那些人各自談笑,恍如未聞。
這時,玉瑩和幾位貴婦走過來,邀我去賞花。我應(yīng)允下來,離了魏郯,跟她們往花園里去。
“畢竟是離了長安,連曲水流觴也不及從前有趣了?!被▓@里三三兩兩的都是婦人,一名貴婦折下一支薔薇,嘆道。
“當(dāng)然不及從前有趣?!庇瘳摰?,說罷,看向我道,“阿?Γ?姨?的切┦?宓氖咳碩際譴笏韭砬肜吹摹4笏韭碚饈親鏨??写墖喆T家虼瞬幌??!?br>“不喜的都是高門之人吧?!币粋€婦人道,“我可聽說那些庶族的士人了不得。便說方才吟詩那位,騏陵之戰(zhàn)時,曾獻(xiàn)計立了大功,大司馬將他舉為錄事?!?
“那又如何?”立刻有人不屑地說,“爬得再高也是個庶族,講究些的人家連門都不會讓他進(jìn)?!?
眾人正語,玉瑩悄聲對我道:“阿?Γ?崾喜皇薔偌依戳擻憾濟(jì)矗課姨?蕩朔?俚男17??校?駒u?佑腥?鎏瞇值芤蒼諂渲?。?br>“哦?”我訝然。
玉瑩輕嘆:“可惜季淵公子不來雍都,若是來了,今日的曲水流觴必是精彩?!?
正說話間,忽然有人道:“那不是太史夫人?”
我抬眼,前方,兩名婦人正一邊賞花一邊緩緩走來。心中的驚詫如同繩索,將腳步絆住。那兩名婦人我都認(rèn)得,一位是裴寬的夫人羅氏,而另一人,正是裴潛的母親柳夫人。
她們也看到了我,同樣的訝異在柳夫人的臉上閃過。
“她怎在此?”玉瑩的聲音輕輕道,眼睛卻看著我。
周圍的聲音像被什么壓了下來,包括玉瑩在內(nèi),各種各樣的目光在我和柳夫人身上徘徊。
我望著柳夫人,多年不見,她保養(yǎng)得法的面龐也已經(jīng)有了垂老之態(tài),兩鬢亦添了銀絲。
心底苦笑,今日前半截惦念著裴潛,后半截就要面對他的母親么?老天的安排從來都是這樣巧。
“柳夫人?!蔽移列撵o氣,上前行禮。
“傅夫人?!绷蛉说穆曇艟従?,仍舊溫和,卻與從前喚“阿?Α筆貝蟛灰謊??缸挪豢捎庠降氖櫪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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