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幽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這里,凝望著南時。
琉璃燈中透射出了一片柔和的光,也將他的輪廓柔和了去,為他半身披上了一層淡金的紗。
池幽仍是閑適威儀的,?同無數次南時與他相見時一般,他瑩白修長的手指握住了漆黑的戒尺,似是在手中把玩著,沉黑的眼眸?同星子一般,一閃而過幽暗的冷光。
南時怔忪的看著他,池幽見他入神,又重復了一遍:“南時,跪下?!?
南時驚醒了過來,近乎狼狽的挪開了??己的視線,他倉促的在池幽膝邊跪下,甚至都不敢開口。
池幽平淡的道:“我數次教導予你,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今你以身犯險,我?訓誡你,你可服?”
“是我錯了。”南時不敢看池幽,低聲道:“我認罰,師兄你別生氣?!?
“?好,將上衣脫下。”池幽執(zhí)著戒尺起身,眼神落在了南時的身上。
南時不是第一次挨打,不過以前一般都是打手或者手臂,這次估摸著是因為手腕受傷了,這??選擇了背脊——畢竟這么大一塊肉,比較方便下手。
南時本就是隨意裹了件寬松的綢衫就來了,也不必抽腰帶,直接就將上衣脫了下來。
池幽緩步到了他身后,問道:“可還有什么想說的?”
“……”南時沉默了一瞬:“有?!?
“說?!?
“……師兄你?不?換一根戒尺,這么貴重的東西用來打我不太好吧?萬一打斷了怎么整?”南時小心翼翼的說道,他生怕說完了池幽就更生氣了,??后下手更狠了。
“不會?!背赜妮p描淡寫的道。
也不知道是說這么貴重的東西拿來打南時不會不好,還是不會斷。
已經長成的青年人身形修長,總不見天光的背脊皮膚細白,在燈下映射著瑩瑩的光。雖說?有明顯的肌肉輪廓,卻也不見什么贅肉,是漂亮而流暢的形狀。
池幽打量了一眼,視線又落到了南時垂在一側的手腕上,若是一尺下去,按著他的性子,不會逃,卻會吃不住??往前傾去,手腕剛剛縫過針……終究打他是為了訓誡他,而非為了傷他。
“伏到書案上?!背赜牡?。
南時聽了這句話,反應尤為的大,他猛地抬頭看向了池幽,驟??與池幽四目相對,又連忙的垂下頭,只聽他說:“……不了,師兄?不我站著?”
池幽緩緩地說:“南時,你聽話些,不?讓我叫人來請你去書案?!?
南時呼吸一滯,咬了咬牙認命地站了起來,書案本就在他的身側,他旋身就伏了上去。他悶悶的說:“好了,師兄。”
話音未落,他就覺得他的背脊被一件冰涼的東西抵住了,他敏-感得抖了一抖,他心知池幽就站在他的背后,最好什么動作都不?有,便解釋說:“……有點涼?!?
?快抵著他的戒尺就不那么涼了,本就是觸手生溫的東西,叫他的體溫染了上去,稍稍好了些,但存在感實在是太強烈了,說一句?芒在背也不過分。
南時精神有些緊張,全副心??都關注著那柄戒尺。
突??之??,他的手腕被人碰了一碰,他側臉看去,就見池幽一手落于他的手腕上,松松地罩在上方,池幽慢慢的說:“會疼,但不許掙,也不許用??握拳?!?
師兄你怕我把傷口掙得崩開就不能不打我嗎?!
南時心下這么想著,口中卻溫和的應了一聲:“好,師兄,我知道了?!?
戒尺離開了南時的背脊,南時深吸了一口氣,咬住了牙關,卻久久?有等到背上的痛楚,他還是不??覺地有些緊張——廢話,誰知道接下來?挨打能不緊張?他只求池幽可別猶豫了,趕緊打完了??也比現在懸而不落來得好。
正在他想開口之際,戒尺落了下來,卻不是帶著??道的,而是輕輕地抵在了他的背脊上。
而池幽卻望著南時的背脊沉吟著,不知該???動手。
南時伏在案上,肩胛骨向兩側飛起,露出了一個玲瓏的弧度,脊柱所在微微向下凹去……這里,是不能打的。
脊柱是人體致命處之一,稍有不慎,打死打殘都是正常的,其下又有五臟六腑,他往日從不打南時背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不愿意叫南時傷筋動骨,還是那句話,打他是為了訓誡他,教育他,而非傷害他。
正思索著應該???處理??好,突??戒尺上卻傳來了一陣震動,池幽抬眼望去,就見南時??頭再看他,苦著臉說道:“師兄,您就趕緊下手吧,我知道錯了。”
池幽那柄戒尺居??沿著他的脊椎劃動了一下,南時差點?控制住本能反應直接從桌子上跳起來。
……有點癢,還有點麻。
南時此刻并不是?愿意用親昵得近乎于猥-褻的想法求想池幽,但也架不住池幽這么整他??!
池幽嗤笑了一聲,居??就此放手,仍由戒尺落在了南時的背上,轉而伸手抽了他的腰帶,綢衫被就堆積在腰??,全靠腰帶撐著,失去了腰帶,就全順著滑落到了地上。
有什么好猶豫的,還有一處適合動手不是嗎?
南時只覺得身下一涼,緊接著破風聲響起,戒尺與皮肉接觸的響聲幾乎和火辣辣的痛覺同時傳來,南時倒抽了一口氣,下意識想?抓住什么,卻只能抓住池幽的一根手指。
淡淡的荒謬感傳上了南時的心頭,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聽池幽道:“不許掙?!?
手上傳來動作,池幽將他的手翻了過來,以五指將他的手指扣住,南時張了張口,破風聲又響了起來,他想出口的話又變成了悶哼聲。
池幽每打一下就問一句:“知錯了嗎?”
“知錯了?!蹦蠒r??答道。
“錯在哪里?”
“不該以身犯險,仗著??己有幾分本??就胡鬧。”
“還有?”
“我能選擇更好的方式……嘶——疼……我大可以等家里來人,再將水潭給抽干凈了,什么不能找?我偏生慣著它??己往下跳……”
“以后還敢嗎?”池幽收了手,戒尺????垂下,不再動他。
本來光滑的皮膚上已經腫成了一片,戒尺兩側的棱柱在南時身上留下了明顯的腫脹的痕跡,池幽輕輕地松開了??己的手,卻發(fā)現南時的手指正用??的扣著他的手掌:“松開。”
南時伏在案上不敢動,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太方便說,還是再趴一會兒比較好,他也發(fā)現了??己不聽話的手,默默地松了開來,仍由池幽的手離去:“師兄,我不敢了……我疼得厲害?!?
“起來?!背赜姆愿赖溃骸半y道你希望就這樣叫人來看傷?”
“別別別……”南時一迭聲的說:“太丟人了,我??己涂點藥就行了。”
“嗯,知道丟人倒還好。”池幽?有理會堆積在南時腳跟上的綢衫,轉身去一旁的架子上抽了一件干凈的長衫過來披在了南時身上,也不管他???,攔腰就將他提溜到了床上去,他似乎觸碰到了什么,卻又一個字都?有提,轉而道:“趴著?!?
南時已經?臉見人了,恨不得一把掐死??己,他聞立刻翻了過去,也顧不得疼不疼的??情了,壓廢了了??,免得以后還這么丟人。
池幽轉身出了屏風,南時聽見腳步聲遠了,這??小心翼翼的探頭打量了一圈周圍,見池幽不在了??松了一口氣。
床是標準的拔步床,一側旁邊放著一個長木幾,上面擺著一壺水,南時半撐了起來也不講究什么,給??己灌了小半壺水,轉而伸手朝尷尬的地方捏了一把,倒抽了一口氣將它逼了??去。
真是?命。
?想到過了好一會兒外面??聽見響動聲,南時?清楚的知道只有池幽?來了,而?有帶別人——早知道池幽隔了這么久????來,他廢那個功夫做什么?疼得?命!還不?等它????消退下去。
池幽緩步?了里??,手中還帶著一罐藥膏,南時伸出手欲?接過,就看見池幽避了開來:“老實躺著。”
南時一瞬??就領悟到了池幽的意思,尷尬的說:“不用,師兄我??己來就好了?!?
“或者我叫晴嵐來替你上藥?!背赜恼f是一個選擇題,實際上?有給南時選擇的機會,一手按住了南時的背脊,將他硬生生按趴了下去。
絲被一揭開,便露出了滿是傷痕的肌膚,已經腫成了一片,倒是?破皮。
池幽顰眉,暗忖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些,轉而一想,重什么重?
叫他脫衣服是為了不讓衣物的碎片嵌?皮肉里,難以清理,?今連皮都?破,算什么下重手?
碧綠色?同一塊水晶一般的膏體糊在了南時的身上,南時不??覺地抖了抖,火辣辣的痛覺瞬??轉??為了清涼冰爽的感覺,他舒服得低嘆了一聲,轉而將??己埋入了枕頭中。
縱??知道池幽?有別的想法,南時還是有些臉上發(fā)燙。
“我希望這是我最后一次訓誡你。”池幽突??說。
“嗯?!蹦蠒r低低的??答道:“我知道的,師兄,我以后不會了?!?
“以后出門?帶人?!背赜穆卣f:“我給過你??由了,南時,你?有把握住?!?
南時:“……也還好?其實習慣了身邊?人我還覺得有些不習慣?!?
池幽一曬,上完藥后也不替南時蓋上被子,就任由他這么躺著:“不許蓋被子,等到藥干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