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詡今日歸來,神色釋然輕松。
顧莞寧略一打量,笑著問道:“你看來心情頗佳。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
沒有旁人,蕭詡說話也直白得多:“這幾日傅閣老在府中養(yǎng)病,眼前清凈了不少,也沒那么多糟心煩心事了。心情想不好也難?!?
顧莞寧目光一閃,忽地說道:“你若嫌傅閣老礙眼,不如狠下心腸,趁著這次機(jī)會,讓傅閣老病重不起,徹底遠(yuǎn)離朝堂。”
蕭詡:“……”
蕭詡定定地看著神色鎮(zhèn)定仿佛剛才什么也沒說過的顧莞寧,半晌都沒吭聲。
顧莞寧挑眉,淡淡說道:“怎么?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心狠手辣?”
“這倒不是?!笔捲偛粺o自嘲地笑了一笑:“我只是在想,皇祖父當(dāng)年嫌我心慈手軟優(yōu)柔寡斷,其實(shí)不無道理。我明知斬草除根的道理,可一想到傅閣老是兩朝閣老,對大秦頗為忠心,便難以下這個狠心?!?
頓了頓又道:“再者,我也不想做得太過狠絕,免得令百官寒心。傅卓已經(jīng)表明態(tài)度,站到我這邊。便是沖著他的顏面,我也不忍對傅閣老下殺手!”
顧莞寧不以為意地笑了一笑:“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傅閣老到底是一朝首輔,就是要對付他,也不能用這般直接粗暴的手段。還是徐徐圖之,借重王閣老分化傅閣老之權(quán),慢慢削弱傅閣老的威望影響力。這才是穩(wěn)妥之道?!?
蕭詡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摟住顧莞寧,在她耳邊嘆道:“身為天子,整日操心國事處理政事也就罷了,還要平衡朝堂駕馭百官,真是勞心勞力。怪不得歷朝天子從無長壽之人……”
顧莞寧不樂意聽這些,瞪了他一眼:“亂嚼舌頭!不得胡說!”
蕭詡啞然失笑:“是是是,都是我胡亂語。我們要長命百歲,白頭偕老?!?
這話聽著順耳多了。
顧莞寧目中這才有了笑意,放軟身子,依偎在他的懷里。
……
傅府。
傅卓從宮中回來之后,一直陪在傅閣老的床榻邊。
期間,傅閣老醒來過一次,睜開眼一看是傅卓,立刻氣血翻涌,又暈了過去,頓時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其余人還未看出端倪,傅夫人卻察覺出了不對勁,待安頓好了傅閣老之后,疑惑地問道:“阿卓,你做錯了什么事?為何你祖父見了你便滿眼怒意?”
傅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左顧它道:“今晚我在這兒陪著祖父,祖母這些日子頗為辛勞,安心歇息一晚吧!”
傅夫人確實(shí)十分疲倦,沒有精神再刨根問底,被傅卓哄著去休息了。
天色一點(diǎn)點(diǎn)地暗下來,直至月上樹梢,繁星漫天。
傅卓動也沒動,一直默默地注視著沉睡不醒的傅閣老。
夜深人靜之時,傅閣老再次醒來。
短短幾日間,傅閣老蒼老了許多,目光渾濁渙散,半晌才有了焦距。
“祖父,”傅卓低聲喊道。
傅閣老定定地看著傅卓,目中閃過怒意,聲音嘶?。骸拔覜]你這樣的長孫!你給我立刻回屋去,我不想見到你!”
傅卓滿面苦澀,聲音也愈發(fā)低沉:“祖父,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個迫不得已!
傅閣老扯出譏諷的笑意,目光冰冷:“你什么都不用解釋了。我只知道,我親手養(yǎng)了二十幾年的長孫,在最關(guān)鍵要緊的時候背棄了我,放棄了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