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容神清氣爽的出門。
今日的她梳著凌虛髻,帶著金鑲玉的花鈿,還有兩支碧玉簪,秀麗婉約中不失端莊大方,煙眉只用螺黛輕輕勾了勾,臉上未施粉,涂了些許口脂,便已艷光流動,耀眼奪目。
玲瓏圓潤的耳垂上綴著碧玉耳墜,隨著走動,有種碧波蕩漾之美,而發(fā)髻之后,兩條天藍(lán)色的錦帶更是清靈動人。
芍藥跟在后頭,微風(fēng)吹過,帶起錦帶,她伸手接住,就這樣走了一路不曾放手。
饒過花鳥山水紫檀木屏風(fēng),安容見到老太太坐在軟榻上,綠袖幫著她捏背。
安容挑了挑眉頭,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老太太眼臉下有黑眼圈,福身問道,“祖母昨兒夜里沒歇好?”
孫媽媽端著燕窩來,嘆息道,“昨兒老太太翻來覆去半宿才睡,早早的就醒了,勉強才睡了兩個時辰?!?
老太太招手讓安容上前,笑道,“多想了些事情,傷了神,一會兒睡一覺就不礙事了。”
安容伸手,孫媽媽就把燕窩粥碗遞給了她,安容輕輕吹了吹,喂老太太吃起來。
孫媽媽在一旁道,“方才??偣芘闪搜诀哌^來,說是大姑娘在玉錦閣買了一套一千五百兩的頭飾,玉錦閣方才派人送了來,順帶取銀子?!?
孫媽媽頓了頓又道,“另外大姑娘還買了四套一般點的頭飾,加起來一共是二千五百七十兩,??偣苷f超過了規(guī)制,這銀票得老太太你答應(yīng)了才能付?!?
安容聽得蹙眉。
老太太臉色不虞。玉錦閣送首飾上門??偛豢赡芤思以倌没厝ァW屟诀呷セ亓烁?偣堋?
再叫人把沈安蕓叫過來。
沈安蕓來的很快,丫鬟去請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半道上了,進(jìn)來見到老太太臉色有些難看,她忙問老太太是不是沒睡好,非常的孝順。
老太太掃了她兩眼,“你在玉錦閣買了兩千五百兩的頭飾?”
沈安姒聽得一驚,“大姐姐買了那么多啊,三套頭飾不是剛剛好兩千一百兩嗎?”
什么三套頭飾。五套!
沈安蕓站在那里,臉色微白,扭著帕子道,“祖母,我也不知道會有這么多,我是投了想買那極品頭飾,卻沒想過會真的中,又因為定親,出門難的多,就多挑了兩套……。”
安容聽得直翻白眼。這話騙鬼呢,祖母都答應(yīng)了讓她的頭飾自己去挑。又豈會出爾反爾,在小輩面前失信。
連沈安姒都不知道她買了五套,怕是臨走前,去某個柜臺,把之前挑中的頭飾都算上,只要頭飾送到府里了,祖母哪怕顧及侯府的臉面,也不會不答應(yīng)的。
再者,她陪嫁的頭飾只有三套,就算再精致,臉面上也掛不住,所以就算計祖母了。
反正算計一次是一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嫁,訂了親準(zhǔn)備陪嫁的大家閨秀極難出門,她們就算再出去買首飾,也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所以一次把那些損失全坑回來?
好沉的心機,真是把人都當(dāng)成傻子玩了。
老太太看著沈安蕓,手上的佛珠撥弄著,那平靜無波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沈安蕓險些沒嚇的跪下來,但是她不能跪,她就是無心的,三套頭飾陪嫁,她臉面往哪里擱!
老太太沒有責(zé)怪沈安蕓,但是沈安蕓想為所欲為的籌備自己陪嫁的權(quán)利被老太太收回來了,依然是紅袖做主,那些樣式老太太過目就行了,不需要問沈安蕓。
沈安姒偷偷捂嘴笑,不知道祖母今兒原就心情不好,那都是被人算計的,一個小輩也敢在她面前耍花樣,那是找死,你多買二三十兩也就罷了,竟然多了五百七十兩,而且之前還拿了一百兩,都沒有算進(jìn)去。
武安侯府多少庶出的女兒,她開了這個好頭,往后公中得損失多少,五千多兩?。?
這還只是庶出的,庶出的多五百兩,嫡出的那就多一千,老太太會姑息她才怪。
沈安蕓哭著說錯了,她不是故意的,讓老太太饒過她這一次,老太太沒心軟,沈安蕓又向安容求救。
安容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正巧這時候沈安玉進(jìn)來了,便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和五妹妹就先去長公主府了?!?
沈安玉很干脆,“祖母,大姐姐多挑的那兩套頭飾,要不我和四姐姐分了吧?”
安容沒差點吐血。
“我不要,”安容忙道,沈安蕓耍心機要來的首飾,她可不要。
沈安玉瞥了安容一眼,那眼神就跟看白癡似的,你只要點頭認(rèn)同,就有一套頭飾,不要白不要啊,傻!
沈安蕓嬌容帶笑,雙眸卻如寒冰,站起那里,云袖下的手指狠狠的掐進(jìn)手心,周身被一股恨意籠罩。
老太太掃了幾人一眼,眸底帶著疲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