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金簪的方蕊猶如從地獄爬回人間的惡鬼,一臉猙獰:“本來想你昏迷了動(dòng)手,沒想到老天憐我,讓你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要死了。賤人,去死吧!”
高舉的金簪刺下去,被一只手捏住手腕。簪子脫手掉落,卻因錦毯鋪地沒有發(fā)出聲響。
方蕊瞪大了眼睛:“你——”
秋蘅站了起來,松開方蕊的手腕,清凌凌的眼神使她看起來格外平靜:“令方姑娘失望了,我現(xiàn)在更清醒了?!?
“你為什么會(huì)沒事?”方蕊慘白著臉,難以置信。
“可能體質(zhì)特殊?”秋蘅指指矮榻上的衣裳,“勞煩方姑娘去門口幫我守一下門,我要換衣裳了,讓貴妃娘娘久等就不好了。”
“你就這么算了?”
“剛剛發(fā)生過什么嗎?”秋蘅語氣淡淡問。
不管方蕊多么恨她,這室中燃著的迷香只可能是出自虞貴妃的安排。
她還是低估了虞貴妃的傲慢與瘋狂。她以為虞貴妃打著把她弄進(jìn)宮來方便磋磨的主意,卻原來虞貴妃打算直接掀桌子。
所謂徐徐圖之,都是因?yàn)榱α坎蛔恪?
秋蘅唇邊閃過譏笑。
任她身手出眾,意志頑強(qiáng),生死之際能反殺西姜公主,在這花團(tuán)錦簇的京城,對(duì)上虞貴妃手中那把名為帝寵的無形利刃,都只能避其鋒芒。
該死的昏君。
方蕊盯著秋蘅好一會(huì)兒,臉色灰?。骸笆俏逸斄?。剛剛確實(shí)什么都沒發(fā)生?!?
她彎下腰撿起金簪,緊緊握著,一步步走向門口,口中催促:“你趕緊換,磨蹭久了貴妃娘娘饒不了你——”
后面的話沒有說完,變成了慘叫。
秋蘅面色驟變,卻來不及阻止了。
那支剛剛刺向她的金簪被方蕊刺入了自己咽喉,雪白的脖頸鮮血汩汩而出。
慘叫過后的方蕊慢慢倒在地上,盯著秋蘅的眼里有了笑意。
那笑張狂又兇狠,竟與虞貴妃的笑有了些相似。
她呼哧呼哧著,發(fā)出氣音:“賤人……你也輸了……”
聽到慘叫聲的兩名宮婢推門而入,看到倒在地上的方蕊花容失色。
“方姐姐,你怎么了?”
聽稱呼可知,方蕊進(jìn)宮后在玉宸宮的人眼中,在虞貴妃面前還算得臉。
方蕊一手捂著不斷涌血的傷口,一手指向秋蘅:“她……她殺我……”
到這時(shí),方蕊只能發(fā)出嘶啞的咯咯聲,嘴角吐著血沫,但兩名宮婢毫無疑問聽懂了她的意思。
“來人啊,隨云縣主殺了方姐姐!”
聽著宮婢的呼喊,方蕊直勾勾盯著秋蘅的眼里有了笑意。
秋蘅啊,你會(huì)制香,會(huì)騎馬,會(huì)蹴鞠,會(huì)爬樹,會(huì)拳腳功夫。你在福王府、康郡王府這等尋常勛貴難以高攀的宗室那兒有臉面,在民間百姓間有美名。
可你縱有天大本領(lǐng),對(duì)上我以命換來的陷害,對(duì)上貴妃娘娘要置你于死地的心思,拿什么贏?
她的親人,有的死在流放路上,有的死在牢中,還有的茍活于勾欄青樓。
她是相府的大姑娘。
她不想活得那么茍且,也不想死得那么窩囊。能用她一條命換害她全家的賤人一條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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