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亮光一閃,“內(nèi)部還有人接應(yīng),而且是指揮得動兵馬的人?!?
這個念頭讓他如墜冰窟,若真如此,皇宮內(nèi)的局勢遠比想象中更加兇險。
“三皇叔,不說吃完飯入宮避著點人,以免打草驚蛇嗎?怎么不等天黑?”
翻身下馬,馬蹄聲在宮墻間激起清脆的回響。景春熙利落地扯住韁繩,青絲隨著動作在風(fēng)中揚起一道弧線。
她抬眼便怔住了——沒想到胥子澤早已換上普通禁軍裝扮,如果不聽聲音完全看不出他的身份,竟已守在宮門外等候多時,想來暗衛(wèi)的訊已經(jīng)提前到了他這里。
他站在朱紅宮門的陰影里,身形筆挺如松,唯有緊握刀柄的手透出幾分焦灼。
看見景春熙,沒等胥定淳回答,胥子澤便揮手截斷話頭。他幾步搶上前來,鐵甲鏗鏘作響,目光如炬地盯住剛剛站定的景春熙。
“熙兒回去好生養(yǎng)著,這里不需要你?!彼穆曇粝翊懔吮牡度校鋮柕貌粠б唤z溫度,儼然在呵斥一個不懂規(guī)矩的低等宮人。
可景春熙分明聽見他聲線里壓不住的顫抖,更看清了他眼底翻涌的愧疚與痛楚——他甚至不自覺地張開雙臂,用整個身軀攔在她面前,仿佛要為她擋去所有刀光劍影。
“孝康哥哥,東宮有暗道,那賊子就是從那里進的宮,人數(shù)應(yīng)該還不少?!本按何跫奔闭f著,伸手輕撫上他消瘦的臉頰,感受到了他的微微顫栗。
指腹觸到的胡茬扎得她手心發(fā)癢,卻讓她心頭一軟:“孝康哥哥的真心,熙兒從來都明白。那日從樓上墜落全是神仙姑姑的權(quán)宜之計,與你無關(guān)?!?
一滴溫?zé)岬臏I猝不及防砸在她手背上。胥子澤竟紅了眼眶,喉結(jié)劇烈滾動著:“熙兒,對不起...孝康哥哥不知你竟如此...”他的話被哽咽截斷,后面的話語碎在風(fēng)里。
“殿下,熙兒夢到了東宮里有暗道,得早做決斷,天快黑了?!瘪愣ù竞鋈粡纳砗箝W出,一把將情緒激動的胥子澤往后拉開。
他轉(zhuǎn)頭對景春熙溫聲道:“熙兒回去等著,這里有殿下和爹爹,萬事不必憂心,只等著我們的好消息便是?!?
“不行!”景春熙想到夢中尸山血海的慘狀,脊背竄起一陣寒意。她搶步上前,靴子踏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急促的聲響:“我得進去給你們迷藥,此事馬虎不得!”
胥子澤伸手要攔,卻抓了個空——她已像只靈巧的燕子般掠過兩人身側(cè),直沖宮門而去。
“進去再說!”胥子澤咬牙低喝。
冬日的暮色來得急,此刻天色已染上鴉青,四下宮道空無一人。三人尋常的裝束融入漸濃的夜色,只聽得腳步聲匆匆疊在一處,朝著深宮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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