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來得太過突然。
胥子澤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疑問,未等他開口,便主動解釋道,語氣十分篤定:“下朝后,孝康單獨跟父皇剛議定下的。眼下京中事態(tài)已然平息,總不能讓學(xué)子們長久等待,耽誤了各大書院正常開課。早考早了,也好讓他們早日還鄉(xiāng),與家人團聚?!?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正式的公文或許會遲個三兩天才會張貼公布,但此事已定。讓二郎哥早做準備,總歸是好的,時間并不寬裕?!?
下午時分,景春熙尋了個妥帖的由頭,便隨著胥子澤一同前往大理寺。
去見楚炫這件事,她并不愿讓家中其他人知曉,徒增煩擾,尤其是娘親,她不愿讓母親再沾染上一絲一毫與楚炫相關(guān)的污穢。浦哥兒更不用說了,他現(xiàn)在的記憶里根本就沒有楚炫這個人。
萬事有她出面料理便已足夠,所有的恩怨,都該由她親手了斷。
這次前去,她刻意盛裝打扮,珠翠環(huán)繞,衣裙華美,通身的氣派彰顯著她如今截然不同的身份。她還特意帶上了經(jīng)驗老道、最重規(guī)矩的周嬤嬤,陣仗擺得十足。
“可要孝康哥哥陪你一同進去?”胥子澤站在地牢入口處,看著眼前幽深黑暗的通道,心中七上八下,充滿了擔(dān)憂。
他實在不愿讓景春熙獨自去面對那個卑劣無恥的惡人,哪怕只是想象她與楚炫對話的場景,都讓他放心不下,終究還是忍不住詢問出聲。
景春熙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目光堅定,語氣果決:“不用!”
就在這一瞬間,前世那些慘痛的記憶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頭,楚炫的虛偽、背叛,以及他們一家和大將軍府最終遭遇的滅頂之災(zāi),一幕幕清晰的仿佛就在昨日。
雖然此刻回想起來,心頭仍會泛起陣陣刺痛,但相比剛重生歸來時那種撕心裂肺、心如刀絞的痛楚,已然平復(fù)了許多。
這深入骨髓的仇恨與悲憤,只有她一個人真切地承載著,外人根本無法體會她為何會對親生父親抱有如此深刻的恨意。
帶上周嬤嬤,更多是為了擺足姿態(tài),彰顯威儀,真正的痛,無人能夠感同身受。
即便她早已將前世的經(jīng)歷以夢境的方式告知過娘親,她也未必能有她這般切膚之痛,畢竟,她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那煉獄般的絕望。
她領(lǐng)著周嬤嬤,一步步踏入大理寺地牢深處。陰冷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夾雜著霉味和血腥氣,墻壁上昏暗的油燈搖曳不定,投下幢幢鬼影。
她們穿過長長的甬道,最終在一間狹窄骯臟的牢房前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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