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西暖閣。
為首的宋應星,引著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邢云路,捧著厚厚一疊文書,在內侍的引導下躬身步入乾清宮暖閣。
與二人同行的,除了魏文魁、李天經、薛鳳祚三人外,還多了伽利略和笛卡爾兩人。
“臣宋應星,攜欽天監(jiān)屬員及西洋學者伽利略、笛卡爾,叩見陛下。”
宋應星率先躬身行禮,伽利略與笛卡爾亦依大明禮儀躬身長揖。
“平身?!?
朱由檢放下手中奏本,目光落在邢云路懷中那摞文書上,“這便是欽天監(jiān)和科學院新編的歷法?”
“回陛下,正是?!?
宋應星答應一聲,示意邢云路將歷法雙手遞給王承恩。
“臣等奉旨,會同翰林院、科學院,考?!妒酚洝贰兜弁跏兰o》《通鑒外紀》等史籍三十余部,參酌歷代學者對黃帝紀年之推算,又得伽、笛二位先生以西洋天文測算之法佐證,終擬定黃帝紀年元年為距今四千六百三十五年?!?
朱由檢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xù)。
邢云路喉結微動,語氣有些激動道:“新歷以黃帝即位之年為元,今年,即崇禎十一年,對應黃帝紀年四千六百三十五年。”
“此后逐年累加,不再隨帝位更迭而變?!?
“為便于民間沿用舊習,官方文書中將并行標注,格式如崇禎十一年,黃帝四六三五年?!?
他頓了頓,見皇帝神色專注,便又繼續(xù):“歷法本身,臣等參酌《大統(tǒng)歷》根基,吸納伽利略先生所贈《星表》觀測數據,并依笛卡爾先生的計算方法,重新校訂二十四節(jié)氣時刻、日月交食預報、五星運行軌跡等諸項?!?
說到這里,邢云路轉頭看了眼身后的伽利略。
后者會意,上前一步,以略顯生硬的官話補充道:“陛下,敝人與欽天監(jiān)、翰林院和科學院諸位飽學之士觀測近年天象,發(fā)現舊歷所推節(jié)氣,已與實際天象有約兩刻之差?!?
“新歷依地動之說重新計算黃道傾角,并加入歲差修正,可使節(jié)氣與太陽實際位置吻合,誤差不超過百息?!?
笛卡爾也接話道:“陛下,歷法之精要在數算,敝人以代數之法重演日月運行諸表,所得結果與觀測相符?!?
“且此法有定式可循,日后欽天監(jiān)官員只需依公式代入當年數據,便可推算未來百年天象,不必再依賴繁復經驗?!?
朱由檢仔細翻閱文書,雖是看不太懂,但還是不明覺厲。
抬頭看向笛卡爾,朱由檢開口問道:“這些計算方式迥異于我大明,可是卿帶過來的?”
“正是?!?
“此種書寫方式,以字母代未知之數,以符號表運算之理,可將復雜算術化為簡潔等式。”
“譬如計算日食時刻,舊法需逐步推演三百余步,新法只需三十余行算式,且不易出錯?!?
朱由檢沉吟片刻,又問道:“節(jié)氣、閏月等設置,可曾參酌農時?”
邢云路忙道:“臣等不敢疏忽,已咨詢戶部及南北直隸、湖廣、浙江等地老農百余人,比對近年氣候記錄?!?
“新歷所定節(jié)氣,較舊歷更貼近實際物候?!?
“如江南插秧,舊歷以谷雨后五日為佳,然近年氣候轉冷,實新歷已做調整。”
朱由檢接連又問了幾個關鍵處,幾人也都一一作答,顯然早有準備。
最后,朱由檢合上文書,面露贊許之色:“諸卿用心了,此歷既承華夏正朔,又納西洋精算,更兼顧農時民生,實為善法?!?
他略一思忖,提筆在封頁上寫下三個大字:崇禎歷書。
“即以此名頒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