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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菲出奇溫柔地道:“詩其志,舞動其容,歌詠其聲,三者渾為一體,組成此特為齊王賀壽的‘仙鳳來朝’,可惜我的主曲遇上點困難,只希望可趕在壽宴前完成,否則將大為遜色?!?
董淑貞的美眸掠過奇怪的神色,項少龍雖心中訝異,卻無從把握她心中所想。
項少龍目光回到正在歌舞中幸月等諸女身上,隨口道:“是否每節(jié)舞蹈配以不同的曲詞,表達不同的情節(jié),最后以主曲帶起,合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鳳菲和董淑貞不能控制地嬌軀劇顫,兩對美眸異采漣漣,不能相信地杏目圓瞪的看他。
項少龍感到有異,回頭看到她們的表情,大感尷尬道:“小人只是隨口亂說,兩位小姐萬勿放在心上?!?
兩人仍未能作聲。這次輪到項少龍心中一震,恍然而悟。對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以歌舞表達某一情節(jié)或故事,是所有歌劇的慣常手法,沒啥半點稀奇。但在古戰(zhàn)國的時代里,從韶樂脫胎出來的樂舞,仍保留在原始祭舞的形式,并不著重“劇情”,那要到宋元時漸趨成熟。所以這番話對鳳菲自然可說是石破天驚之語。
鳳菲動人的酥胸急劇地起伏幾下,吁出一口氣道:“你的想法非常特別,唉!沈良你本身是個很特別的人。”
董淑貞道:“他的想法不但特別,還非常新鮮,大小姐可用作考慮。”
鳳菲那對能勾人魂魄的美眸閃爍動人的光采,目光在項少龍臉上留連片刻,香唇輕吐道:“淑貞你也想想看,我要回房休息一會?!?
罷徑自去了。
項少龍不知所措中,董淑貞靠近的酥胸差點碰上他的手臂,低聲道:“從沒有人能令鳳菲如此動容的,沈良你是第一人?!?
項少龍不好意思道:“二小姐不要損我?!?
董淑貞笑瞼如花,以腳尖輕松地撐高嬌體,湊到他耳旁道:“人家也為你動心呢!”說完還吹了一口氣到他耳內(nèi)去。
項少龍明知她在色誘自己,以遂其某一不可告人的目標。但仍泛起想碰碰她的沖動,忙壓下誘人的想法,苦笑道:“二小姐勿要如此,給人看到不太好的!”
董淑貞嫣然一笑,挪開少許,白他一眼道:“有空可到人家房中來,那時只有我們兩個人,不是可放心交談嗎?”
項少龍心想那豈非是“送羊入虎口”,墮進你的陷阱??谏洗鸬溃骸靶∪瞬桓?,更恐大小姐怪責(zé)?!?
董淑貞甜笑道:“你的拳頭這么硬,想不到膽子這么小,大小姐怎會管我的事?唔!你不是對大小姐生出妄想!”
項少龍一怔道:“二小姐說笑,小人是下人身份,怎敢生出賴蛤蟆吃天鵝肉這種非份之想?!?
董淑貞嬌軀一顫道:“蛤蟆吃天鵝,這種形容的語句你是怎么想出來的?!?
項少龍又知此兩俚句仍未被明,尷尬道:“只是隨口說!”
董淑貞像次認識他般用神打量他,好一會道:“你每有驚人之語,又是人深省,這般人材,埋沒了實在可惜,沈良你究竟有沒有為自己將來的前途著想過?”
此時樂聲倏止,眾姬停下來嬉笑,等候董淑貞的指示。只有幸月立在一旁,帶點妒意的在瞧兩人親密地交談。小屏兒則不知到哪里去了。
項少龍只好道:“小人當(dāng)上執(zhí)事之職,已心滿意足,啊!她們在等候二小姐的指示呢!”
董淑貞低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歌伎團很快便要遣散,知情者無不在為自己找尋后路歸宿,像我這種不想淪為貴族姬妾的更是煩惱。沈良你若有志向,來找人家談?wù)?!”又伸手捏他的手臂,輕笑道:“你真壯健?!焙Φ搅吮娂?。
項少龍不敢看幸月的反應(yīng),匆匆走了?;胤客局校螌Χ缲懮鐾橹?。她或者只是忠于藝術(shù)的人,不希望這么年輕就失去了這時代女性唯一可享有的事業(yè)。在某一程度上,鳳菲是相當(dāng)自私,她只為自己打算。若她如張泉所說是找自己作替死鬼好轉(zhuǎn)移其它人的注意,就更不可原諒。假若有個方法可使董淑貞成為鳳菲的接班人,而鳳菲則可安然作她的歸家娘,那豈非皆大歡喜。這是很難辦到,卻非沒有可能辦到。問題仍在鳳菲處?;氐椒恐校ぴ绿杜浜闲碌娜玖希瑸樗麆邮忠兹?。
項少龍告訴他小屏兒差點看破他改裝的事,后者笑道:“保證沒人可看出破綻,最妙是你瘦了至少十斤,連眼形都改變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吃那么多東西,若養(yǎng)胖了反為不好。”
項少龍苦笑道:“我已很有節(jié)制,現(xiàn)在頭痛的是小屏兒和幸月都似看上我,董淑貞更對我擠眉弄眼,你說該怎辦?”
肖月潭笑道:“項少龍畢竟是項少籠,你既能使紀才女為你傾心,其它鶯鶯燕燕不為你顛倒才怪。嘿!給你看一樣?xùn)|西?!?
項少龍朝他撐開的手掌看去,見到一顆似是某種果物堅硬的核心,大小如指頭,奇道:“是什么?”
肖月潭道:“這是什么不打緊,只要你放到舌底下說話,可把語氣聲調(diào)改變過來,完全不似項少龍?!?
項少龍皺眉道:“若讓鳳菲她們聽到,豈不非常古怪?”
肖月潭道:“你還以為自己是以前的身份嗎?當(dāng)鳳菲和外人交談,你在場的機會是絕無僅有,縱然在場亦沒有插口的資格。當(dāng)遇上熟人,先把果核往口一塞,保證可瞞過任何人?!?
對肖月潭的周身法寶項少龍早見怪不怪,接過果核依指示放在舌底,在肖月潭指點下“牙牙學(xué)語”起來,果然音質(zhì)都改變少許。肖月潭聽得連連失笑,敲門聲響,忙去開門。
項少龍見肖月潭似給人扯出門外,正大惑不解,肖月潭回到他身旁低聲道:“今晚我到云娘房里風(fēng)流他一晚,你若要解寂寞,可把幸月等其中一人弄來。幸月的功夫如何我不曉得,卻可保證董淑貞在榻上精采絕倫。好自為之。”
房門關(guān)上,項少龍只有苦笑。旅途寂寞,有美陪寢自是人生樂事,不過他卻過不了自己的一關(guān)。呆坐一會,他收拾心情,鉆入被窩睡覺?,F(xiàn)在他最大的樂趣,是到夢里去會嬌妻愛兒。快要睡著,驀地驚醒過來。耳內(nèi)響起關(guān)門的輕響。項少龍?zhí)绞值秸砼晕丈涎说陌咽帧O泔L(fēng)隨來,一個火辣辣的動人鉆進他被內(nèi),八爪魚般將他纏個結(jié)實。
由于項少龍休息了頗一會,神經(jīng)松弛過來,感官特別敏銳,更加上連對方是董淑貞、幸月、祝秀真,甚至較小可能的小屏兒都弄不清楚,那種刺激確是難以抗拒。費了很大的定力,閃脫對方的香唇,湊到她耳旁道:“你是誰?”女子嬌喘細細道:“有很多女兒家這樣來找你嗎?”
項少龍仍認不出她蓄意改變了的聲音,笑道:“恰恰相反,假若以前有女孩子這么來過,我會誤把你當(dāng)作是她,何用問你是誰?”
女子用力摟緊他的腰,把俏臉埋到他胸膛上,以蚊蚋般聲音道:“也可以是因你有很多女人,所以一時弄不清楚是誰來相就?!?
項少龍已可肯定此女絕非小屏兒或幸月,因為前者正生自己的氣,而后者則該知自己“守身如玉”,不受引誘。順手在她身上摸幾把,低笑道:“若是如此,我應(yīng)在你鉆入被內(nèi)時立即以手認人,何用問你?”
女子咿唔作聲,頗為情動。項少龍按捺不住,一個翻身,半抱半壓地把她摟個結(jié)實,同時探手到一旁的小幾上拿火種點燈。
女子嬌吟一聲,把他的手扯回來,嗔道:“你難道不怕人難堪嗎?現(xiàn)在哪是點燈的時候?來!”
只要有點星光,項少龍也可勉強看到她的臉貌輪廊,偏在這寒冬之夜,又在船艙被窩之內(nèi),使他睜目如盲。而偏是這種情況,特別使他容易燃起之火。尤其想到她是董淑貞、祝秀真又或小寧兒三女之一,無不是煙視媚行的惹火尤物,一顰一笑,皆使人欲醉,這種至為刺激的感覺,更使他難抵肉欲的誘惑。幸而隔著幾重衣物,否則可能已把持不住。項少龍隱隱覺得假若這樣占有對方,只代表自己與其它好色的男人毫無分別,是某一種形式的投降。
所以對方在懷內(nèi)的扭動廝磨雖帶來強烈的誘惑,而自己亦起了生理上的反應(yīng),仍強壓下狂升的欲火,上身仰起一點,故意騙她道:“我知道你是誰?!?
體下的女人嬌軀微顫,道:“我是誰呢?”
憑她震驚的微妙反應(yīng),便知她以為自己沒法猜中她是誰的。這么她便不該是董淑貞又或祝秀真,因為兩女對他早有撩逗,一再暗示以身相就,不該有此信心。
一個令他大吃一驚的想法涌上心頭,駭然道:“大小姐?”
女子頓時靜下來,噓氣如蘭地柔聲道:“正是鳳菲,你不歡喜嗎?”
項少龍一陣傷心,欲火消退,暗忖張泉說得不錯,她只是找自己作替死鬼,所以紆尊降貴的來獻身給他這個下人。若非如此,怎樣騙得他自以為是她的情郎呢?一向以來,他心目中的鳳菲高不可攀,這么一來,自然在他心中大為貶值。
項少龍冷然道:“大小姐為何要這樣做?”筆趣庫
女子以帶點哀求的語氣輕輕道:“不要問這問那好嗎?好好的疼人家!”
項少龍忽然松一口氣,如釋重負道:“原來你并非大小姐,而是小屏姐。”
若非她仍不敢以平常的聲音說話,他可能會繼續(xù)猜錯下去。小屏兒回復(fù)正常的聲音語調(diào),嬌吟一聲,香唇再湊上來,熱烈地吻他。項少龍以一半的心神駕輕就熟的應(yīng)付,另一半的心神卻在盤算思量。照理小屏兒應(yīng)該與主子鳳菲共進退,換句話說她無需要像幸月等有急尋歸宿的要求。那她現(xiàn)在把自尊拋到一旁,向自己投懷送抱,一是她真的對自己情不自禁,而更有可能是奉鳳菲之命而來犧牲色相,好控制和駕馭他項少龍。他的想法不是沒有根據(jù),雖然他仍把握不到鳳菲的退隱大計,更弄不清楚為什么定要使自己變成替死鬼,肯定一點是鳳菲一直以謊騙他,鳳菲沒有理由將她的前途幸福擺到他這陌生人手上去。
油燈燃亮起來。小屏兒抗議地“嗯”了兩聲,星眸半閉,不堪燈火的刺激,好一會才睜開美目。項少龍仰起上身,仔細打量換回女裝,秀披散枕上的美女,驚覺她的艷色實不遜于董淑貞諸女,只是平時被她的男裝和不假辭色的模樣瞞過。兩人目光相觸,小屏兒泛起既羞且喜的表情,灼熱的眼神里隱含某種令人難解的迷悵。項少龍心中暗嘆,更堅定自己的懷疑。低頭吻了她兩片朱唇,柔聲道:“你是否第一次和男人親嘴?”
小屏兒赧然點頭。
項少龍咬牙苦忍緊貼廝磨所帶來的高度刺激,冷冷地道:“大小姐要你這么做嗎?”
小屏兒立時杏目圓睜,吃了一驚,好一會方寸大亂的答道:“你怎會這么想的?”
只從她的反應(yīng),項少龍立知自己的猜測雖不中亦不遠矣。若她因自己情不自禁來向他投懷送抱,聽他這么說,自然大受傷害,不是大怒而去,就是一副含冤受屈的可憐樣兒。像現(xiàn)在般的反應(yīng),只表示她確心中有鬼,故出反駁,希望能瞞過他。項少龍近年來差不多每天在斗爭中度過,一個年輕的女孩自遠不是他的對手。項少龍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瞧她。一滴清淚由眼角瀉下,沿嬌白粉嫩的臉蛋,滑到枕上去。
小屏兒別過俏臉,避開他無情的目光,神志崩潰似的默默灑淚抽泣,悲切道:“你不歡喜我?”
項少龍睡到她側(cè)旁,舉袖為她拭淚,淡淡道:“其實我該早猜到是小屏姐,換過是其它人,在鉆入我的被窩前,該懂得先脫掉衣服?!?
小屏兒停止抽泣,無助地道:“你這人很精明,人家投降了,好嗎?”
項少龍心中一軟。自己是否太殘忍呢?竟以這樣的手段對付如此嬌癡可愛的一個少女,而她只不過是盡忠于主子。為緩和她的情緒,項少龍遂道:“你這樣很好看啊!為何整天要以男裝示人呢?”
小屏兒凄然道:“若我常以色相示人,現(xiàn)在你懷內(nèi)的不會是完璧之軀?!?
項少龍感到兩句話內(nèi)所包含的無限辛酸,心中暗嘆,道:“你惡兮兮的樣子也是裝出來唬人的哩?!?
小屏兒露出一絲笑意,秀目閃亮道:“開頭是裝的,但慢慢就習(xí)慣了。唉!你有點像另一個人?!?
項少龍生出輕微妒意,道:“是你的情郎嗎?”
小屏兒有點不滿地嗔道:“你想到哪里去!那人我只見過一面,不過也像你般最懂咄咄迫人,眼睛像是可看進人心內(nèi)去那樣。小姐對那人印象也很深呢!”
這回輪到項少龍吃驚,知她說的正是自己,哪敢再問下去。
小屏兒赧然道:“剛才你抱得人家很舒服,原來男女間的滋味是這樣的,難怪云娘要找談先生到她房內(nèi)去?!?
項少龍失笑道:“小屏姐今年貴庚?”
小屏兒含羞道:“足十七哩!十三歲時鬻身給大小姐?!?
項少龍硬著心腸緊迫道:“大小姐為何要你這么做?”
小屏兒凄然道:“不要迫人家好嗎?小屏兒現(xiàn)在矛盾死了。唉!我該怎么辦呢?”
項少龍半扶半抱的讓她坐起來,咬著她耳珠柔聲道:“可以怎么樣呢?老實的回去告訴大小姐,她的計謀已給我識破,這個他什么正執(zhí)事我不想干了?!?
說到最后一句話,他像放下心頭大石。那確是他難以勝任的工作,而且風(fēng)險太大。
小屏兒駭然道:“怎么行?”
項少龍溫柔的愛撫她動人的玉背粉頸,微笑道:“你把這番話回去向小姐直說就可以,其它的不用你煩心?!?
小屏兒顯是非常沉醉于他的撫摸,夢囈般顫聲道:“你如何猜到是小姐差使我來的呢?”
項少龍?zhí)谷坏溃骸耙驗楦静幌衲阋幌虻淖黠L(fēng)?!?
小屏兒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不依道:“人家的確有些兒喜歡上你嘛?!?
項少龍失笑道:“你也懂說只是有些兒歡喜。來!乖乖的回去,我不想在你奉命的情況下得到你?!?
小屏兒“嚶嚀”一聲,投入他懷里,心顫神迷的道:“小姐說得不錯,你是個很特別的人,與其它男人不同?!?
項少龍滿懷軟玉溫香,不禁又激起欲焰,吃了一驚,暗知絕不可神迷失守,否則不能辭去執(zhí)事之職,半強迫地把她抱起來,送到門口。小屏兒忽然大膽地伸展雙臂,摟著他脖子,獻上熱吻。纏綿一番,小屏兒帶著幽怨得可把他的心絞碎的眼神,依依不舍的離開。項少龍下了門閂,強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倒頭大睡。
天明時,肖月潭神態(tài)舒暢的回來,聽到他昨晚的艷遇,大訝小屏兒的行為,點頭道:“給鳳菲辭退不失為明智之舉。這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我始終不明白她為何這樣做。咦!”
項少龍見他一臉驚容,嚇了一跳道:“什么事?”
肖月潭變色道:“你說云娘昨夜來找我,是否也是出于鳳菲的指示,否則小屏兒怎知我到了云娘處?!?
項少龍舒了一口氣道:“不要嚇小弟好嗎?現(xiàn)在我是驚弓之鳥,即使如此,并不值大驚小怪?!?
肖月潭啞然失笑道:“因為倘若如此,云娘的話就不很可靠,我從她處得到的大有可能是假消息?!?
項少龍憑窗外望,道:“管得他是真是假,總之我是不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