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訂太多被防盜章攔截啦?。。∩蜍畹碾p頰迅速燒起來。偏又天寒涼氣逼人,將她困在這又熱又冷的困境里。甚至,她連裴徊光噙著笑的眼睛,也不敢直視了。
“這個位置是怎么弄傷的?”
沈茴忽然想起她入宮那天晚上,裴徊光狀若隨意的那一句——“娘娘這竹骨鐲很別致”。
他該不會當(dāng)日便看出了端倪吧?
沈茴心神一動,默不作聲地低下頭,將腕上的竹骨鐲擼下來,掰開給他看里面的小小暗器。
裴徊光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沒有半分意外,就收回視線繼續(xù)給她上藥,將細(xì)膩的雪色藥脂仔細(xì)抹在她的傷口上,及周圍可能起疤的地方。
沈茴察觀色,剛松了口氣,就聽見裴徊光慢悠悠地說:“來咱家這里也帶著暗器的?!?
“它伴著本宮好些年,只是習(xí)慣了。”沈茴穩(wěn)著聲線解釋,心里卻道日后過來再不會帶這個。
裴徊光再沒說什么,給她上完藥,拿了帕子擦指上的殘藥。
沈茴立刻將被抬起的腿放下來,再慢慢挪著,將兩條腿一點一點并起來。舉著竹骨鐲給他看的手也收回來,搭在身前腿上,有意無意地遮著。她問:“掌印要怎么畫?”
“娘娘自便即可。”
說著,裴徊光將小瓷罐放在沈茴身側(cè),轉(zhuǎn)身繞到玉石長案的另一側(cè),執(zhí)了筆墨慢悠悠地調(diào)色。
沈茴的目光好奇地追隨著裴徊光。
……他真的只是要畫她?
裴徊光忽然抬眼,沈茴猛地撞見他的眼睛,她怔怔不知反應(yīng),裴徊光用畫筆另一端敲了敲玉石案臺上,她的臀。他說:“娘娘坐在畫紙上了?!?
沈茴大窘,幾乎瞬間從長案上跳下去。她向后退,再退,再退。δ.Ъiqiku.nēt
他說她自便。她便一直退到離裴徊光最遠(yuǎn)的書架前,故意將椅子轉(zhuǎn)了個角度,側(cè)坐下來。
裴徊光也沒說什么,竟真的開始描繪她的輪廓。
書閣里靜悄悄的。
沈茴心里煎熬,隨便從身側(cè)的架子上拽下來一本書來看。不想,她隨手拽下來的書竟是《萬兵奇錄》?!度f兵奇錄》是一本兵書,她小時候看過前半本。這書她得來時便只有半本,后半本一直沒尋到。沒想到今日在這里尋到了完整版的。
沈茴幼時體弱,時常連下榻都不被準(zhǔn)允。那時家里人都以為她養(yǎng)不活,對于她看書這點喜好并不拘著她,她想看什么雜書,哥哥都會盡量給她弄來。
沈茴輕輕翻動書頁讀下去,在這樣寒冷又窘迫的困境夜晚里,這本幼年遺憾的書冊,藉慰了沈茴。
裴徊光抬眼看向遠(yuǎn)處的沈茴。
小皇后似乎忘了自己近乎恥辱的境況,竟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讀起書來。他一時竟分不清她的從容是不是裝的了。
落地?zé)艋椟S的柔光照在她挺直美好的脊背上,木板地面便映出她的影子。
她就連影子,也是那樣美好。
沈茴翻閱完最后一頁,驚覺自己身在何處。她轉(zhuǎn)過頭,愕然發(fā)現(xiàn)立在長案后的裴徊光正望著他。
“掌印畫完了?”
沈茴說著,挺直的脊背卻彎了彎,將身子用椅背來遮。雖她知道是徒勞。
裴徊光“嗯”了一聲,道:“辛苦娘娘了?!?
沈茴慌忙起身去穿衣。
裴徊光將筆墨收拾好,抬頭時,便看見沈茴低著頭,捏著自己一長一短的衣擺愣神。
“果真是嬌貴人,連穿衣都不會?!?
裴徊光走到她的面前,將她中衣的玉扣一粒一粒解開。將她里面打了折的心衣肩帶翻過來,再慢條斯理地將玉扣一粒一粒重新扣好。
沈茴尷尬不已。
她只是太緊張了,系錯了玉扣,才不是不會自己穿衣……
裴徊光剛一松手,她就往后退了兩步,在椅子坐下,自己去穿鞋襪。
裴徊光沒再看她,而是轉(zhuǎn)身回到玉石長案后面,欣賞著自己的畫作。
沈茴穿好衣服,默默等在一旁許久,忍不住去看他的畫。不得不承認(rèn)裴徊光畫工極好,畫中燈下書前的女人美得驚心動魄。可畫的是她,是不著寸縷的她。沈茴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開視線低下頭,垂在身側(cè)的手慢慢攥緊,臉色也微微泛了白。
她不知道這幅畫會落到哪里去,會被哪些人翻看品評。她又怪起他的畫工太好,好到一眼就能看出畫的是她。
沈茴的眼角微微泛了紅,忍了又忍的恥辱感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她悄悄掐了自己一下,不準(zhǔn)自己哭。
才不要在這惡人面前落淚。
玉石長案旁有一個巨大的白瓷魚缸。應(yīng)該是夏日時放置,如今水面邊角結(jié)了一層冰碴。里面的兩條魚翻著白肚皮,不知道死了多久。
裴徊光拿起那幅畫,放進(jìn)了白瓷魚缸里。魚缸里不甚干凈的水逐漸浸透畫紙。畫上的美人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到最后成了烏壓壓的一團(tuán)墨痕,連人形都看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