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小鄧子被蛇咬到了!”
俞湛臉色一怔,立刻快步跑過去。
宮人已經(jīng)將從花叢中跑出來的蛇抓住了,免得驚擾宮中貴人。只是第一個跑過去抓蛇的小太監(jiān)被蛇咬了一口,此時跌坐在地,壓在自己的腿,哼叫個不停。
俞湛瞥了一眼被打死的蛇,道:“劇毒。”
圍在這里的宮人都一陣慌亂。
俞湛已走到小鄧子面前,挽起他的褲腿,查看傷口。他幾乎是沒有猶豫,立刻俯下身來,一口一口將濃黑的毒血洗起吐出。
小宮女和小太監(jiān)們圍在這兒,擔(dān)憂地望著小鄧子。
沈茴有些擔(dān)憂地望了一眼,立刻吩咐宮人去準(zhǔn)備漱口的清水。當(dāng)宮人將清水遞來時,她親自接了,遞給俞湛。
俞湛接過來,迅速簌了口,然后從肩上背的藥匣里取了小刀,開始處理小鄧子小腿上的傷口,盡量不讓一點毒殘留在他體內(nèi)。
俞湛松了口氣,道:“等下找人去太醫(yī)院尋我,再開一副藥,不能有一點毒殘留?!?
“多謝俞太醫(yī)!”小鄧子紅著眼,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感激的。
沈茴見小太監(jiān)應(yīng)該是沒什么事兒了,也跟著松了口氣。擔(dān)心他身上沒什么錢,吩咐身邊的小太監(jiān)一會兒取了藥直接送過去。
不遠處,裴徊光望著這一幕。
他將目光落在俞湛身上。
她少女心動初時,心里喜歡的那種人,應(yīng)當(dāng)正是俞湛這樣的吧?斯文清儒,善良又正直。每一條都符合。
是恰好符合嗎?
還是她先認(rèn)識了俞湛,別人問起她喜歡什么樣子的男子,她眼前浮現(xiàn)了俞湛的樣子呢?
裴徊光垂目默立了片刻,轉(zhuǎn)身離開。
·
俞湛給沈茴摸過脈后,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詢問:“娘娘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留臣用飯?”
“自然是擔(dān)心俞太醫(yī)忙碌,忙到忘記吃一碗長壽面?!?
俞湛愣了愣,算了算日子,才想起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不由無奈一笑。
沈茴望著他的目光卻有幾分歉意。若不是因為她,俞湛也不必背井離鄉(xiāng),甚至生辰日也沒有家人相伴。
“娘娘有心了。”俞湛長揖。
為了免去麻煩,午膳直接擺在庭院里。齊煜也乖乖地坐在沈茴身邊。
俞湛不飲酒,也少食,倒是多吃了一些那碗長壽面。
用過午膳,宮女端上來水果時,沈茴讓拾星將那本她謄抄的《范路傷寒標(biāo)注》拿給俞湛。
她說:“無意間在一家書鋪子尋到的,想起俞太醫(yī)似乎尋了這書許久,便買下來了。俞太醫(yī)看看,可是這本?本宮沒記錯吧?”
俞湛看著書名,微怔之后眼中露出喜色。
“是,正是這本!風(fēng)寒這樣的病,說不上兇險,卻每年都能奪取許多百姓的性命。值得多研究多研究,制出更便宜的藥,讓百姓都用得起?!庇嵴繉舆^來,迫不及待地翻看。
他的目光落在書頁上清雋的字跡,微凝了片刻。
他認(rèn)識沈茴的筆跡。
可,沈茴大概并不知道他認(rèn)識她的筆跡。
俞湛不動聲色地將書合上,道謝:“多謝娘娘。”
齊煜坐在石凳上吃了好些荔枝,一直插不上話,到底是小孩子,覺得自己被冷落了。嚷嚷著讓沈茴陪她下棋。
沈茴一點都不喜歡下棋。齊煜又讓俞湛陪她下棋。
縱使沈茴不準(zhǔn)她黏人,俞湛倒是說下午沒什么事情,陪齊煜玩了一會兒五子棋。
裴徊光站在沈茴寢屋的窗前,冷眼望著樓下的院子。目光長久地凝在石桌上那本《范路傷寒標(biāo)注》,忽然笑了一聲。sm.Ъiqiku.Πet
他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拿起桌上的劣質(zhì)折扇,將其展開,好笑地看著上面沈茴寫下的——微陰翳陽景,清風(fēng)飄我衣。
“呵?!?
·
翌日晚上,裴徊光穿過暗道來到沈茴寢屋。
她慵懶坐在軟塌上,在讀一卷書。
裴徊光緩步走近,一邊走一邊說:“娘娘昨日留俞太醫(yī)用膳。”
沈茴一驚,急忙解釋:“昨天是他的生辰?!?
裴徊光笑笑,在沈茴對面坐下,拿起小方桌上的荔枝剝開吃,沒再說話。
沈茴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許久后,見他仍悠閑吃著荔枝,只當(dāng)這事揭過了,彎著眼睛軟聲問他:“掌印的生辰是什么時候?”
“昨天啊。”裴徊光隨口說。
沈茴呆住。
裴徊光咬開荔枝的白肉,清甜漾開。他又將荔枝核兒也咬碎了吃。他望著沈茴,努力在她臉上捕捉那一丁點的歉意,心里生出自虐式的快.感來。m.w.,請牢記,..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