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家也嚷嚷道:“我們也能勻一些,放心吧里正爺,都不能眼瞅著。他們蓋住的,我們燒炭?!?
男人們這邊很和諧,山坡上左面挖泥包造木炭,右面在熱火朝天蓋庇護所,洞口女人這面就不那么美好了。
王婆子生氣,這誰干的???
她前腳讓小兒媳去溪邊挑水,挑完水倒在宋茯苓做的過濾桶里,把面盆放在出水管下面,轉身去搭火做飯。
這一天下來,大家都這么辦,誰用水誰去打。
轉頭再回來一看,她那盆被別人踢旁邊去了,過濾完的水全讓別人接走了。
王婆子拍腿罵道:“懶牛屎尿多,接著個水你也占便宜,個懶婆娘渾身長蛆的東西,豬都比你勤快?!?
王婆子小兒媳問,娘你罵誰呢。
王婆子說:“我哪曉得我罵誰,我又沒看著是誰干的。”
“那你快別罵了,不清楚的以為你罵我和兩個嫂子懶呢。我再去打水,你可別費那力氣了。”
洞口里,高屠戶的大兒媳也和后來的一家吵了起來,后來那家媳婦叫李秀。
高屠戶的大兒媳說,我家好心給你讓地方,弄得我二弟三弟跑坡上去瞪眼坐半宿,就沖你家孩子還在懷里抱著,是可憐你家。
可你家能不能講究點,那是我家娃的褥子,你不打招呼就直接拿過去裹孩子。
裹也行,你不能讓孩子給我褥子尿的呱呱濕,讓我孩入黑墊啥。
李秀抖摟褥子:“晾晾不就完了,喊么,你嚇著我兒了。”
高屠戶大兒媳一噎。
馬老太和錢佩英這面倒是還算消停。
本來大伯娘也出了幺蛾子,派她家翠蘭過來說:“老嬸,大嫂二嫂三嫂,我娘一宿沒睡,頭疼好像病了,她說躺會兒就不埋鍋造飯了,能不能讓我爹我哥他們過來一起吃,咱都一家人?!?
馬老太歪頭沖大伯娘方向,嘴都張開了,正預備氣運丹田大罵幾個回合,錢佩英一把抓住她胳膊,笑著對翠蘭道:“行啊,不就做頓飯。你家糧放哪了,我和你過去取,保證做足足的,讓大伙放開量吃?!?
翠蘭跑了,可不敢讓錢佩英動她家面袋子。
沒一會兒大伯娘從洞里出來了,特意選個離馬老太遠一些的地方做飯。
馬老太撇嘴,抱胳膊臉上得意,可她再一轉頭臉色變了。
改她一把抓住錢佩英的手:“不用你做飯,給我歇著去!”
熬菜糊糊的何氏和朱氏,一起看錢佩英和馬老太。
錢佩英裝沒聽懂:“你別這樣,小點兒嗓門,讓人聽見太偏心了。大嫂二嫂干活,我歇著?”
“誰偏心了?我是讓你別動我糧袋子。你一做飯,妥了,咱過后一家子就得餓死,你給我起開,用不起你。”
馬老太不停摳錢佩英手指上沾的白面,一點兒也不浪費。白面和(huo)水了,自然就沾錢佩英滿手。
錢佩英往后面躲:“不能只吃黑乎乎窩窩頭,梆硬的,咽不下去拉嗓子?!?
“拉什么嗓子?三頓糊糊能跟上碗就不錯。我是特意早起支鍋,一眼沒看住你,到頭來你還是禍害我白面了。”
錢佩英也無奈,頓頓做飯頓頓吵幾句,這老太太楞是不松手掌勺的大權,真是吵不起。
就這飯,飯前能把人餓的火燒火燎,飯后跟沒吃似的,腹內空空,咋吃都餓。真的,她現(xiàn)在吃的,在現(xiàn)代豬都不稀罕吃。
宋茯苓就是在這樣吵吵鬧鬧的氛圍中醒的,才睜開眼就看到錢米壽鱉嘴坐在那。
“你怎么了,要哭?。俊?
宋茯苓意識里,四五歲孩子早上應該喝奶,爸爸去哪那節(jié)目就是那么演的,喝******喝******。
米壽也沒奶喝,估計睡醒一覺心情不好想哭。
錢米壽心想:我哭什么啊,我能哭給誰聽??薜糜腥藨T著有人哄,哪有人慣我哭。
“姐,你太懶了,真能睡,還不起。大丫姐二丫姐都下去拾柴了,桃花姐給你燒好了洗臉水?!?
宋茯苓一愣,用胳膊肘支起身子:“我懶,我懶我的唄,我又沒讓你懶,你癟嘴干嘛?!?
“我著急下去,可你枕著我糯米磚頭?!?
破玩意一天當寶似的,走哪背哪,也不怕小小年紀駝背:“給你給你,都給你。”
……
用篦子餾的窩窩頭出鍋,野菜不好的地方捋下來切碎放進玉米面糊糊里攪合攪合,一點咸鹽都沒有。
別說錢米壽小人牙口不好,艱難啃著,宋茯苓捏鼻子不想吃,就是宋福生也是硬往下咽。
宋茯苓說:“爹,這十四戶人家,誰家最困難啊?咱倆拿著窩窩頭蹲他家吃飯去??此麄兂缘母鼞K,咱倆就能咽下去了?!?
宋福生沒回答誰家最困難,他是蹲在那小聲唱道:
“手里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監(jiān)獄里生活是多么痛苦呀,一步一個窩心頭……”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