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太聽完，一把拽住孫女的胳膊：“那這是正經(jīng)家伙什，省不得，走走走，去買?！?

馬老太一口氣訂制三十個(gè)長方形蒸籠，沒訂正正好好二十三個(gè)，想著買這東西還得提前預(yù)定，太費(fèi)事，不如一步到位，別差那三瓜倆棗的，容易耽誤事。

三十個(gè)蒸籠花了馬老太1140文，又一兩一錢多銀子沒了。

祖孫倆又去買醋，買油紙。

古代油紙論刀賣，一刀一百張。

宋茯苓不想買那些不好的，聽起來是便宜，像包子攤饅頭攤用的就是那種便宜的，但她覺得有股子怪味。

她買的是一刀120文錢的。

馬老太問孫女，咱一日下來大致要用多少？

宋茯苓答，三十多張，因?yàn)槊垮伩緯r(shí)，下面得墊，裝蒸籠里還得墊。

“掌柜的，別一刀了，給來五刀?！瘪R老太數(shù)出600文就遞了過去。

宋茯苓以為，買完這些就差不多了，她也實(shí)在是背不動(dòng)拿不動(dòng)了，沒想到老太太給她扔在雜貨鋪里，讓她守在這里等，說還要去買。

并且買什么，也沒告訴孫女一聲就急火火走了。

害得宋茯苓很是擔(dān)心奶奶走丟。

老太太買什么去了？

買鎖頭。

一把鎖頭就只要那種配兩把鑰匙的。

馬老太都打算好了，到時(shí)候，她一把，小孫女一把?？緺t子房沒人，就鎖上，只有她倆能進(jìn)去。

也買了門插。到時(shí)候，小孫女進(jìn)去做蛋糕，就在里面給門插上，誰也不行進(jìn)去。

買完鎖，老太太回來找孫女時(shí)，不小心走到了藥堂門口。

要是沒走到吧，打死老太太，她也不會(huì)惦記來這里買東西。

可是走到了，她戴著小粉頭巾就扭頭望著，腳就像生了根似的。

孫女從昨個(gè)開始就跟她磨嘰那點(diǎn)子破事，今個(gè)又眼巴巴地想買。

那小眼神呀……

老太太習(xí)慣性地拽了拽衣角，抿了抿頭發(fā)，一臉舍身忘死走進(jìn)了藥堂。

“治虱蟲的那個(gè)，給我來一罐?！?

馬老太感覺這話，就像不是從她嘴里說出來似的，但嗓子里確實(shí)說出來了。

半兩銀，買這破東西，心疼不？膽都疼。

買的她都冒汗了。

勸自己，倆兒子兒媳們包括大孫子才掙回的工分錢已經(jīng)被她花沒了，老本錢四兩銀也動(dòng)了，眼下，真是沒什么可不敢花的，花沒拉倒！

咬牙悶頭回去找孫女。

“奶，您買鎖頭干什么？”

馬老太說，你是不是傻？我告訴你哈，往后，別說咱那蛋糕屋子不能隨便讓人進(jìn)了，就是咱倆往后說話，甭管和誰嘮瓜，也給我把那個(gè)“烤”字，戒了。別一口一個(gè)烤爐子烤爐子的。

“哎呀，奶，您至不至于？我還想和您說呢，我一人既然干不過來，不行就讓我大丫二丫姐，我桃花家，還有郭家姐姐……”

宋茯苓沒等說完，老太太就露出了一臉極其犯愁的樣子。

她孫女啊，心地簡直太淳樸，這么淳樸的孩子，將來不得讓人騙??？可不中，可得手把手教。

“你是不是傻，胖丫，你怎得一點(diǎn)也不隨奶？全隨了你爹，不拿本事當(dāng)本事，你們爺倆是想要?dú)馑牢已剑俊?

恩？

“還恩？不能教。那些丫頭片子，將來都得嫁人，給她們教會(huì)了，全帶婆家去了。到時(shí)候她們那些婆家再做蛋糕，婆家再告訴實(shí)在親屬，趕明還有咱倆啥事兒。那咱倆干脆眼下就把方子賣了唄，我不信沒人買。免得她們將來嫁出去給說的滿哪都是，咱還一文錢沒有。”

“奶，你想得也太遠(yuǎn)了?！?

事實(shí)證明，老太太能想的更遠(yuǎn)，她背起這些油紙，一邊走一邊說教宋茯苓道：

“胖丫，你萬萬要記住奶的話，別說那些丫頭了，就是你自個(gè)，將來嫁了人，也萬萬別拿自個(gè)的立身本事去討好婆家人。

打比方，你為了討好公婆，交了方子，教會(huì)了婆家人，我告訴你，婆家人是能樂呵，沖方子也能對你很是好一陣。

但是啊，日子一久，就完了。

你都不如，靠你這做蛋糕的本事，想招多進(jìn)銀子，大不了往后給公婆多交銀錢，他們沖著月月能收到手的銀錢，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敢給你添堵，添堵你就給他們斷了進(jìn)項(xiàng)?！?

馬老太這番話，給宋茯苓都說傻了。

老太太還嘆息呢：“就沖著這個(gè)，奶是真盼著咱這買賣能細(xì)水長流，手藝必須留住了。你眼下瞧著好的人，等她嫁了人，未必就那樣了。你這孩子，不行，太不讓人放心，以后沒事兒，奶就手把手教你道理?！?

說完，老太太示意孫女：“你掏我這棉褲?！?

“掏什么呀？”

宋茯苓掏了出來，攥著小小的藥膏罐，腳步頓住，“奶？我……”

“哎呀，快著些，給搭把手，要累壞老太太我是不是？趕緊著家去嘍。”

宋茯苓感動(dòng)的一塌糊涂，然后小嘴叭叭叭一路不停小聲告訴馬老太：

“奶，您放心，我一人就能烤的過來。

不過我很想告訴你配方啊。你要是能把方子賣高價(jià)，那簡直太好了。

其實(shí)咱們用不了多少面，配方里也用不了多少糖，就咱們做二十多鍋蛋糕，連牛奶總共才用個(gè)七八斤，就是有些費(fèi)雞蛋。您曉得最主要步驟在哪嗎？

奶，等趕明我教您，就是打蛋白，得給打發(fā)了，低中速打發(fā)，中高速打發(fā)，再放糖中高速，再中低速，我指著是打的手法，就是你打雞蛋清的手腕速度?！?

老太太說你可快住嘴吧，她有空也不學(xué)，做毀一鍋就是47文本錢沒了。

……

天都有些黑沉沉了，宋金寶一路跑，一路通告：

“我奶買一車磚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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